屏風前的人看過去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子,可這屏風構造特殊,屏風後的紀禾清能清楚看見群臣的神色,她蛾眉微揚,心想早晚有一天要讓這些心甘情願對她行禮下拜。
心裡的想法絲毫不影響她回應趙嵐瑧,「陛下,高大人想必是嚇壞了,不如給他看座?」
紀禾清話音落下,不等趙嵐瑧回應,侍立在垂拱殿裡的內侍當即腳步匆匆搬過來一把圈椅,將一臉懵的高延扶了上去。
眾人見狀微微變色,常言道仆隨主形,主人心裡真正是什麼態度,觀察他身邊的僕人就可見一斑,這些內侍看也不看陛下的意思,就遵從了紀貴人的指示,足可見這位紀貴人在陛下心裡的地位,遠比他們之前揣度的要高得多。
高延半邊屁股落在圈椅上,還兀自戰戰兢兢。
天子看他一眼,竟當著群臣的面和身後的紀貴人商量起來,「這個npc這麼慫,看起來皮也脆,一刀就能給砍死了吧!」
碰的一聲,剛剛坐穩的高延又滾到了地上。
屏風後傳來紀貴人無奈的聲音,「陛下,入戲一點啊!」
「好吧!」天子這才回身,朝著面前眾人道:「姚州賑災還沒有進展嗎?」
眼看高延是不中用了,潘相答道:「陛下,二十萬賑災銀及賑災糧早在半個月前就送去了姚州。」
趙嵐瑧:「可我怎麼看姚州百姓還是很不滿呢?」
垂拱殿內頓時一靜,誰也沒想到天子會忽然這麼說,姚州山高路遠的,他怎麼能知道姚州百姓是怎麼想?
潘相瞳孔一震,驀地回憶起七年前的天子,也是這般,不出門便知天下事,難道陛下這是迷途知返了?
趙嵐瑧仔細看了兩眼那個頭頂「潘相」兩字的npnetpc不是黃名就是綠名,就他一個一會兒黃一會兒綠來回變動,快得都像蹦迪了。
想著列表上一堆未完成的任務,再想想昨晚紀禾清看見地圖上大片紅色時的眼神,趙嵐瑧心裡就生出一股緊迫感,也不管這npc是不是抽風了,直接道:「我懷疑賑災銀並沒有到百姓手裡,你們誰願意做個欽差去查查?」
潘相內心正激烈交戰,恨不得立刻飛去姚州看看事實是不是天子所說那樣,聞言當即抬手想要拿下這個差事。
旁邊緊盯潘相的韓尚青瞅見他這番動作,立刻明白了老對家的心思,想也不想就跳出來搶道:「微臣願意前往!」
被搶先的潘相:……
趙嵐瑧瞅一眼韓尚青頭頂鮮艷的綠色,隨口道:「好,就你了。辦完回來給你升官。」
右相再往上升,不就是左相了?韓尚青笑容咧到耳後根去了,「微臣定不辱……」
沒等他說完,趙嵐瑧起身就走,韓尚青還追上去兩步說完,「使命!」
一場議事,韓尚青一方興高采烈地出來,潘相一方臉色都陰沉沉的,還得抱著個拖油瓶一樣的高延。
***
「姚州那邊大片大片的紅色,怎麼可能有那麼多紅名怪,肯定都是百姓怨氣太大才變紅的。」趙嵐瑧道:「等收拾了那些貪官,再把錢糧發到他們手裡,最差也能變回黃名吧!」
想到那些掙扎中的災民很快就能看見希望,紀禾清心裡也高興,但又有點遲疑,「韓尚青靠譜嗎?我聽別人,別的npc說他是奸佞。」
趙嵐瑧:「他是綠名,而且設定奸猾挺好啊,不奸猾怎麼斗得過那幫貪官污吏?你放心,我以我三十年的遊戲經驗保證,不會出問題的。」
這話說完,他忽然頓住,紀禾清也頓住,片刻,紀禾清才試探道:「三十年?不是說,你玩遊戲才九年嗎?」
彈幕也奇怪呢!
【怎麼回事?趙嵐瑧自己記憶是九年,遊戲記錄寫他十六年,現在又說是三十年,到底哪個是真的?】
趙嵐瑧神情怔忡,片刻後才展眉道:「我說錯了吧!是九年沒錯。」
紀禾清還要再追問,他的心思卻很快飛到了別的地方,盯著紀禾清隱隱透出紅潤的臉頰道:「不枉我天天給你投喂,你現在氣色看起來好多了。」
「是嗎?」紀禾清有些歡喜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這話可比別人誇她一百遍貌美都教她舒服,誰不希望自己的身體健康長壽呢?
***
陳昭儀渾渾噩噩地走在宮道上。
不久前,她去賢妃宮裡求她幫忙給個恩典,讓她回鄉奔喪。
「妹妹,你這些年一直做我的副手,幫我處理宮務,打點上下,我心裡一直很感激,可你也知道,我只是憑著太后憐憫,才能暫代宮務而已,這麼多年無子無寵,年歲漸大,底下那些宮人多得是瞧不起我的,你心裡應當也清楚。」
「不是我不想,若是有能力,我只恨不得立刻放你回去,可我不是皇后,在陛下跟前更說不上話,我壓根沒資格讓你出去。對不起……」
陳昭儀心想,不,還有辦法!我還可以去求紀貴人,陛下聽她的,我可以把這些年的積蓄全都送給紀貴人,只要紀貴人答應,我就可以回去!帶著妹妹的骨灰回去,回去見母親最後一面!
她匆匆去了攜芳殿,被告知紀貴人跟著陛下去了垂拱殿,紀貴人竟有如此手腕!
陳昭儀心裡大定,覺得有了希望。於是她去了後宮通往外朝的那道宮門口,焦急地探頭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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