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答应了让秋景月和秋景秀比试,所以秋景月这几日都十分关注秋景秀,甚至表现的尤其积极,一定要亲眼观察秋景秀是如何骑马和挽弓的。
秋景秀还小,但力气却很大,普通成年人要花很大力气才能举起的弓,他几乎不费力气就能拿起。
唯一的缺点是准度差一些,只能猎一些迟钝且皮毛颜色明显的猎物,要是遇上鹿这些的动物,秋景秀就有些犯难了。
秋君药知道秋景月哽着一口气,一定会主动找秋景秀比试,他揣着手站在不远处,看着四兄弟在山上飞驰,一副少年仗剑纵马的青春年少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片刻后又轻轻咳嗽起来。
那日深夜追出去,他到底是受了寒,这几日药水和着人参汤药一起进补着,但却没看出什么效果。
引鸳站在他身边,替他紧了紧披风,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低低:
“陛下在想什么?”
“。。。。。。朕在想,人的一生短暂,青春尤其短暂。”
“十八岁的时候总不知道衰老为何,觉得天下都在自己手中,如今丹毒内倾,体力衰微,才方知青春易逝。”秋君药咳了一声,道:“阿鸯,我。。。。。。。”
他用力攥紧了引鸳的手,不知为何,看着远处的几个儿子,总觉得气血涌动,嗓子里一片腥甜,
“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舍不得你,舍不得儿子们。。。。。。”
三年太短太短了,上天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又把引鸳带到了他身边,他本该感激,却平白又生出一股怨怼来。
“陛下。。。。。。。”看着秋君药略带难看的脸色,引鸳不知道秋君药为什么要忽然说出这些话。他知道秋君药尚还在风寒病重,于是担心地扶住对方的手,想要稳住对方的身体,却没有想到秋君药忽然面色大变,再也支撑不住地跪下来,猛地吐出一口血。
淅淅沥沥的猩红血液从唇间淌出,又流过指缝,秋君药满口满鼻都是浓烈的铁锈味,他面前阵阵黑,看着秋景秀兄弟几个从不远处策马朝他飞奔而来,最后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到秋君药面前,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带着哭腔纷纷道:
“父皇!”
“。。。。。。。。无事。”
秋君药本想说这几个字,但一动口则吐出大口鲜血,看上去骇人的紧。
引鸳都快哭了,丢掉往日矜贵温柔的国母气度,大喊来福叫太医,而秋君药在昏迷之前,还虚弱地按着引鸳的手,一字一句,艰难地吐出破碎的字句,道:
“无妨。。。。。。若几日内,朕无法醒来。。。。。。。春猎,仍不许取消。”
“谁赢了头彩,都该将一应奖赏都将与他,不许偏私。”
秋君药的眼皮耷拉着,看着秋景月,随后缓缓闭上眼睛,声音低沉沙哑,几不可闻:
“景月,朕记得你和朕的约定。。。。。。。你也€€€€”
“不许让朕失望,知道了吗?”
第42章“陛下,我是男子。”
秋君药这一昏睡,昏睡了许久。
梦里有刀光剑影,有丧钟长鸣,有万丈悬崖,也有冕服朱缨。
在一片光怪6离中,秋景明四兄弟轮番在秋君药的梦中出现,接着再一个接着一个慢慢消失,最先是秋景明,其次是秋景和、秋景月,最后是秋景秀。
秋君药亲眼看着秋景秀慢慢长大、长高,最终长成如他他的模样。身材挺拔的青年穿着华丽的龙袍,提着衣摆,沿着汉白玉阶梯缓缓而行,最后在一片欢呼声中,坐上空无一人的龙椅。
他面前万朝来拜,群臣高呼万岁跪下,而自他身下,则缓缓渗出鲜红的鲜血,滴滴答答地从阶梯上淌下,白骨枯草遍地,唯有他一人,坐在着天地间唯一的金红宝座之上,目光冷漠、神情阴冷,不再有当初稚嫩青色的模样。
看着长大成人的秋景秀,秋君药不知为何,忽然急的掌心汗,想要往前走几步喊他,却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也开不了这个口。
好似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喉舌,禁锢了他的手脚,他只能僵硬在地,围观着这个朝代所有的展,被迫让时代以势不可挡的趋势,在历史上留下深刻的车辙和不可磨灭的一笔。
终于,许是父子连心,又或是适有所感,秋景秀终于动了动眼皮,缓缓转头,朝秋君药的方向看过来。
他居高临下,好似在看秋君药,却好似又没再看他,九重天子座上,忽然出现了万丈的漆黑深渊和无边孤寂,将自己和秋君药分割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