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九皇子说他是证人,可没说他是怎样的证人。”司慕醴双手拢袖,慢悠悠道,“你们怎知老东西说的话一定是真的?莫非,是串通好的?”
“这……胡说八道!”有大臣心直口快,急忙反驳,被独孤凉歌瞪了一眼,“司将军此言差矣。你看他,年过半百,时日无多,苦于困顿,前途无望,却挣扎在民间,求一条生路。这样的人贪生怕死的人,按照九皇子的吩咐说谎不好吗?何必揭开真相,得罪皇子呢?
既然他敢于直面困难,无所畏惧,证明他已做好了得罪贵人的打算,更不会说谎。你说呢?司将军。”
司慕醴扯了扯唇角。
他没啥可说的,现在就想给他套一个麻袋,拉出去胖揍一顿。
能用拳头解决的问题,绝不多费口舌。
“独孤丞相以唇舌欺负武将,可不算光彩的事。”落云辞开口替他解围,“正如将军所说,你们站在老乞丐的角度,认为我是罪魁祸首,可若你们一开始就站错位置了呢?”
独孤凉歌皱眉,有不好的预感袭来,且是冲着拓跋钧去的。
只见落云辞走向老乞丐,站定。
“你想干什么?”老乞丐迅速远离,眼睛滴溜溜转动,似是警告他别乱来,这里是朝堂。
落云辞噗嗤笑了。
笑意不达眼底,“老人家,你怕什么?”
“谁,谁怕了。”
“不怕就别躲。”落云辞右手伸入左袖掏了掏,掏出一条手帕来。隔着手帕,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老乞丐出手,就众人以为老乞丐要死在落云辞手下时……
“砰!”
“云辞!”
司慕醴眼疾手快,两个大步冲过去,拦腰接住落云辞飞出的身子。
再看老乞丐,站在原地颇有点手足无措,满脸惊骇,低头看着粗糙的双手,一时间沉默了。
见主子被打,九皇子阵营的大臣们怒了。
逮住空隙,各种言语攻击比红衣大炮还要响亮。
“天杀的,这年头乞丐武功都这么高了?丐帮出来的?”
“狗娘养的,这分明是伪装成乞丐的刺客,有这好身手,刚刚还怕的要尿裤裆!我呸,原来全是装的,亏本将军方才同情你,我的眼泪全被狗吃了!”
“老东西,说,你背后的主子是谁?!敢欺骗殿下,带你入宫做伪证,我老牛要将你和你主子千刀万剐!”
……
因司慕醴的原因,朝中站在落云辞阵营的以武将居多,有文化的占少数,多数是大老粗,直肠子,性子率真坦荡,用文人的话说:粗鄙!
不过他们站出来豪气干云地为一人而战,犹如沙场上为主厮杀,磅礴之气令人动容。
落云辞心弦一颤,卸掉劲道,站稳。
“陛下,您看到了,此乞丐非乞丐,这正是臣带他来的原因。”在司慕醴搀扶下,他走回前排,虚弱道,“臣遇到他时,身边的影卫就提醒臣,他有问题。为了不打草惊蛇,臣与他假意周旋试探,后来他求臣带他面见陛下,好揭露十三皇子真面目,臣答应下来,就是要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呵,不曾想,竟惹出大事来。”落云辞拱手请罪,“臣骄傲自满,自以为是,私自带高手入宫,面见圣颜,险酿成大祸。臣有罪,请求责罚。但在此之前,请陛下下令捉拿此贼,言行审讯,问出其后背是何人指使,敢恶意挑拨臣与十三弟间的感情,不可饶恕!”
北玥帝沉吟点头,“嗯,来人,遵照九皇子说的做!污蔑皇子,形同污蔑皇室,其罪孽深重,打入死牢,严刑审讯!”
涉及到审讯,刑部和掌镜司最为积极,但这次北玥帝将人交给了不偏不倚的大理寺,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众所周知,刑部和掌镜司都偏向十三皇子,北玥帝的这番操作,大概有怀疑十三皇子从中作梗的成分吧。
一些地位低的官员内心忐忑,琢磨着要不要改投九皇子阵营。
下朝后,落云辞是由司慕醴背出去的,外人见了以为落云辞是被老乞丐打的伤了元气,实则只是装装样子。
至于老乞丐,直到上了刑架,也没弄明白,他是如何一掌拍飞九皇子的。
他的的确确是普通人,经常挨揍,加之身子骨渐老,别说打九皇子,就是外面稍微身强体壮的小娃娃,也能骑到他头上。
所以,九皇子到底是怎么飞的?
大理寺的人可不管他在想什么,按规矩,先上刑后审讯。
“官老爷,草民知错了,草民不该撒谎,草民……嗬嗬……”
审讯的关键时刻,突发情况,老乞丐口吐白沫,昏迷不醒。
经过紧急抢救,终是去了阎王爷处报到。
大夫给的死因为体质虚弱,惊吓过度,倒也合情合理。
好在老乞丐生前亲口说不该撒谎,侧面证明了落云辞的清白,和有人刻意挑拨皇子间关系的事实。
栖雪宫。
又是一年冬至,落云辞和司慕醴一同吃饺子,安泉禀告完消息,正要退下,落云辞道:“厨房剩下的饺子你们分了吧,别浪费。”
安泉欣喜若狂,“是,多谢殿下。”
要知道九皇子的待遇极好,食材皆是上等货,不眼馋是假的。
等人走了,司慕醴浅啜口酒,“那乞丐的死?”
落云辞摇头,“吓死的没错,他有心疾,一旦受到刺激,容易发作,得不到及时救治,注定一命呜呼。”
老乞丐的出现是拓跋钧和他背后之人准备的局,而他顺应他们的意思,抓住了乞丐,逼问毒粥的幕后主使,再带他面圣,使自己陷入危险境地,置之死地而后生,不仅利用他们的棋子使自己洗脱嫌疑,也点明了有第三方势力参与间皇权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