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温和,挡在两人身前的身材也矮小,但莫名有一股气势,让两人不敢再往前一步。
那茸然更沉不住气,连忙冲着段青和陆长松的背影叫喊:“诶!我们千里迢迢找过来,你们就不管我们了?”
段青停下脚步,叹了口气,转身道:“现在跟着我们很危险,你们既然也不是受到有关部门指示,又是来干什么的?”
乌函抿唇,斟酌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说实话:“就是,想跟着你们。”
段青似笑非笑:“你们莫不是以为我们在走江湖?”
乌函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这么轻易就被看穿,脸唰一下就红了,小声说:“部门里太无聊了啊。”
她们被黄泉揪着回到有关部门以后,没几日就得知陆长松使出至道玄寂的消息,当即拿着消息去找梅月,本来以为能一雪前耻,没想到梅月虽然很重视这个消息,很快布置下人手调查跟踪,却没有给她任何任务。
乌函觉得不甘心。明明是她和姐姐先看出来陆长松有不对劲,也怀疑他身上带着至道玄寂,没想到在东桓山潜伏那么久,早被人发现不说,她们刚从山上撤走,想要的结果就自己出来了。
她们监视陆长松,原本就是为了查探他到底会不会至道玄寂,最后证明确实如此,却不是她们的功劳。
她觉得梅月是不再信任她的能力,而且梅月安排出去的人,在查探到青云观以后就再次撤退,有关段青和陆长松的消息,她完全不再知情。
好强且好奇的乌函莫名感到很不甘心,干脆带着那茸然再次偷偷溜了出来。
二人从京城出发,一路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又打听到她们的行踪,昨晚连觉都没睡就跑来机场蹲守,结果却遭到拒绝。
段青淡淡说:“我们受邀前往抚崖,你们能不能跟着,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
庄薇适时在一边开口道:“进入抚崖的路,修道界没有人知道,就连你们有关部门,也没资格知道。”
抚崖是如今修道界最神秘的门派,位于西南连绵大山之中,关于如何进入抚崖,修道界确实没人知道。
那茸然顶着一张略显稚嫩的脸呆滞道:“那我们,就白跑一趟了?”他虽然呆,也清楚自己跟乌函的实力,也许连段青都比不过,更别说她身边两位大神,偷偷跟着显然是不可能的。
段青皱起眉头,似乎有点疑惑:“乌函,你有那么优越的生活条件,又有疼爱你的梅月长老,为什么非要想不开,总是想搅进这些麻烦事里?”
乌函愣了一下。
见她不说话,段青摇摇头,“回去吧,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这次她真的转身就走没有停留,陆长松紧随其后,庄薇也只是朝他们瞥过一眼,便也进了机场。
那茸然站在原地,撇嘴道:“有什么了不起,不让跟就不跟呗……”
乌函看他一眼,没说话,眼神有点沉郁。
段青三人下飞机之后,在庄薇的带领下坐上一辆商务车,车上,庄薇递过来两枚眼罩,“戴上吧,理解一下,没有人能知道进入抚崖的具体路线。”
段青原本还有些犹豫,但见陆长松已经接过眼罩,一言不发就戴上,露出线条流畅的下半张脸,神情很是松弛,似乎对能戴上眼罩在车上补眠这件事很满意。
“……”段青也戴上了眼罩。
只是她没有睡觉,静静闭着眼睛,感受车辆行驶进蜿蜒的山路,尽量在心中记下每一次拐弯。
不知过了多久,商务车停下,段青感到一只枯瘦的手牵住她,引领她下了车,然后又带着她踏上一辆四面敞风的板车。她听见牛甩尾的声音,意识到这是一辆牛车。
这是有多偏僻?段青不由心里有些打鼓。
好在身边很快传递来带着热气的体温,她闻到青草的味道,陆长松坐到了她身边。
段青忽然就安下心来。
牛车晃晃悠悠走在曲折的山路上,山风打着旋儿卷过发稍,陆长松的呼吸平稳安静,庄薇也一言不发。
这么折腾了一整天,段青终于能摘下眼罩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火红,夕阳染尽丝絮状的云。
她们地处一处小高坡上,青石板铺就的石阶层层往下,通往山坳处一座房屋鳞次栉比的村落。傍晚时分,不少房屋都有炊烟袅袅升起,芝麻粒儿大小的人影穿梭在巷陌中,细碎的人声被山风吹拂上来。
段青眯了眯眼睛,过了一会儿才适应光线,她有些惊讶:“我们这是到了?”
庄薇点点头,人已经走上台阶,老去的身体稳健有力往下走的时候,丢下一句:“跟上来吧。”
陆长松打了个哈欠,正要往下走,段青忽然有种近乡情怯的紧张,拉住了他的手。
此时他正站在下方几级台阶上,暖融的夕阳光打在两人握住的手上。段青第一次露出有点迷茫的神色。
“陆长松,抚崖,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山风轻拂而过,庄薇的身形在下方不远处停下,静静等着他们跟上。
陆长松反握她有些冰凉的手,灼热的温度传递过来,潮湿寒凉都被挡在他手掌之外。他的声音清朗,带着让人松驰下来的力量,“没关系,原本就该来,有我在,不会有事。”
他牵着段青往下走,直到进入村庄也没放开。
最后还是庄薇看向他们交握的手,淡淡说:“陆道长,大长老要见段青。”
有一群人从她身后迎上来,分成两拨,分别向段青和陆长松做出请的姿势,是两个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