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看着左手腕处被划开的金符,血肉翻开,有一股浓郁的腥臭味传出来。
“真臭啊,这毒蚕蛊。”她笑起来,挑衅地看着庄琳,“你们用什么养出来的玩意儿,一股尸臭塞进我身体……”边说,她忽然用右手逮住一条从伤口处冒头的蠕虫,嫌弃至极,“恶心死了。”
陆长松捏住她的手,当即皱眉,“能抓出来吗?”
“做梦!”庄琳忽然大笑起来,“毒蚕蛊是子母蛊,你想就这样揪它出来,真是想得太简单!”
她说着,忽然口中打个呼哨,段青捏住的那条虫瘪下去,伤口处冒出另一股肉包,迅速从手臂上一路钻进心口处,段青随之喷出一口浓黑的血液。
陆长松再也忍不了,周身溢出浓浓的风场,剧烈的强风刮过山间树林,葱绿的树叶狂乱打旋。
庄琳神色一凝,想要抬手,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动作变得无法控制。
不,不是无法控制,而是变慢了,慢得她只是想要抓紧手掌,也只能勉强弯弯手指。
是至道玄寂,那男人控制了时间流速,庄琳的脸色慢慢变得狰狞,拼尽全力挣脱出去动作,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陆长松向她袭来。
在场所有人都像是被蜡油裹住一般,动作慢得像拉长的电影,只有一道墨蓝色的身影行动自如,几位长老用力朝庄琳伸出手,半天却只是刚刚抬到一半。
狂风大作,陆长松绑在脑后的发烈烈舞动,下一刻,他已经挟住庄琳向旁边飞去。
时间流速恢复正常的时候,众人只见得原本站在前面的庄琳不见了,再一眨眼,发现陆长松拖着庄琳的后领,已经将人拖到对面,而庄琳两只手臂软软垂在身前,竟是已被卸掉关节。
庄琳发出延迟的痛呼,嘶哑得像渴水许久的人。一道冰凉的寒意抵住她的咽喉,陆长松神色冰凉,淡淡地站在她身后说:“母蛊在哪里。”
几位长老惊怒交加:“陆长松!你怎么敢!”
陆长松眼皮也没抬,无形的风刃即刻在庄琳松垮的吼间划出一道血痕。
“母蛊。”他吐字清晰,似乎已毫不在意挟持抚崖大长老这件事会有什么后果。
庄琳的手无法用力,段青终于从窒息般的痛感中缓过气,她说:“我知道,我知道在哪里。”
庄琳瞪大眼睛,怒道:“你敢!”
段青笑了笑,没理她,看向仿佛很冷静的道长,“陆长松,你真是冲动。”
陆长松面色无波无澜,眼神如平稳的古井,“可以自己去吗?”
“这里交给我。”他说。
段青不再犹豫,转身快速朝村子中心的方向跑去。
见她离开的方向,庄琳心中大惊,想要追过去,吼间再次传来尖锐的刺痛,身后响起寒意的声音:“别动。”
陆长松淡淡看向想要追过去的众人:“谁再动一下,你们大长老就别想活着。”
几位长老看向庄琳脖颈间溢出的鲜血,慢慢停下动作,眼睁睁看着段青背影跑远。
没有人阻拦,段青飞快跑进庄琳住的小院,正要进屋,忽然身后袭来一阵杀意,她蓦地往旁闪开,只见院墙下跳下两名健壮的农妇,其中一位正是早上监视她的五长老的亲信。
段青转过身,脚步慢慢往房间里倒退,“这么快就醒了,不愧是五长老的人。”
农妇面无表情,两人分别守住她能离开的死角,步步紧逼。
“段青,放弃吧,只是留下血脉,我们并不想要你的命。”
段青站定,笑得灿烂:“可是,我不想生啊。”
“我十岁的时候就决定这辈子不会生小孩,你们为什么非要逼我?”她歪歪头,手慢慢朝身后伸去,“还往我身体塞那么恶心的虫子,真是阴险……”
农妇表情不动,语气很是冷漠地说:“你男人在村口挟持了大长老,只要你留下配合,我们不会伤害他,也不追究。”
“你不过是个废物,打不过我们的,放弃吧。”
段青咬牙,心里明白她说得没错。她根本就不能正面与修道者对抗,现在身边没了陆长松,又失去了用药阴人的先机……
但不管心里再惊慌,她面上还是挂着无所谓的笑:“我可没有男人,你们一口一个恋爱脑的叫着,难道就没想过,我不愿意留下来,根本不是因为他。”
她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在身后摸索。
“我一直是个自私的人,什么男人,不过是借由他躲开浮屠门的追杀。我选择他,当然也是因为他厉害。”段青笑着说:“那可是陆长松,现在他身上不仅有至道玄寂,还有五行错王和青女传言。就算我打不过你们,他也很快就会赶过来。”
农妇被她说得神色微微一动,段青抓住时机,从身上掏出药丸瞬间捏破,再次朝两人挥去。
可惜两人似乎早有准备,当下便躲了开去,说话的农妇躲开的瞬间,飞身朝段青抓过来。
她动作太快了,几乎看不清,段青勉强躲开,胸口又开始疼痛,她都能感觉到那只恶心的虫子已经快要钻破心口。
农妇看她脸色,知道她已经无以为继,脸色冷然地朝她伸出手。正当无力再躲避的时候,忽然两道金光飞来,砰地将两名农妇撞开去。
段青感到一股有点熟悉的气息,就听外面少年的声音哈哈大笑道:“师姐,我就说该来的吧!”
空中冒出灼热的火光,一支古朴的铃悬在农妇与段青之间,正在高速旋转着。那茸然站在门口,没有戴面具,明净的少年脸孔暴露在日光下。
乌函站在他身边,手里掐着诀,有些担心地看向段青,“段青姐姐,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