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把下巴缩进带着消毒水味道的被子里,含糊道:“哎呀,既然都出来了,还说这些干什么。”
陆长松忽然冷笑一声,“这次要不是我在,随便换一个人,你就折在那抚崖了,不后怕?”
段青摇头,眼神纯净:“不啊。”
她伸出小拇指,轻轻在陆长松捏住自己手腕的手指上勾了勾,“哪有什么如果,就是因为你在,我才敢啊。”
陆长松面色不变,但耳垂处渐渐染上一点红。
段青当然注意到了,嘿嘿一笑:“别生气啦,都这样了,好好休息嘛。”她抽出手指,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不困吗?”
陆长松倏地站起来,捏住被子给她掖到下巴处,严严实实将人裹好,转身出去。
“我去买点吃的。”
段青舒服地躺在床上,小手指轻轻蜷起来,似乎在怀念方才热乎乎的体温。
病房里安静,窗帘被拉到一半,温和的日光洒到床上,烘得床铺暖烘烘的,空气里有橘子的清香。她躺了一会儿,渐渐感到昏昏欲睡,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陆长松不见人影,窗边沙发上坐着个女人,正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段青眯眯眼睛适应光线,“叶若灵?”
“你怎么又来了。”
叶若灵放下手机,听到这话,刚勾起的唇角马上放下,“什么叫怎么又来了。”她站起来,佯怒道:“既然不欢迎我,那我走?”
说着她踩着脚下那双高帮小皮靴,噔噔噔就走到门口,作势就要开门,结果手扶在门把手上,身后安安静静半天没有挽留。
叶若灵原地一跺脚,转过身,“你都不留一下我的?”
段青躺在床上,眯着眼睛笑。
叶若灵咬牙,哼了一声,最终又自己回到沙发上坐好,抬起下巴点点床边柜,“喏,你男人给你带的血鳗粥,说是什么十全大补,赶紧吃吧。”
段青扫一眼床头,吸吸鼻子:“血鳗,那是什么?”听起来怎么有点恶心。
叶若灵露出一副嫌弃她没见过世面的表情,“血鳗你都不知道?很珍贵的食材,也不知道这个季节他怎么给你搞到的。”说着,她忽然撇撇嘴,“看来他对你还挺不错的。”
段青笑眯眯躺在床上,张开嘴,“那你把我男人赶走了,你来喂我吃饭?”
叶若灵差点炸毛:“谁要喂你!”
段青躺在床上不能动,只剩一双眼睛滴溜溜转,“我受伤这么重,自己又不能吃,你不喂我能怎么办?”
几分钟过后,段青靠在摇起的床上,后腰还贴心地被垫了两个枕头。叶若灵冷着一张俏脸,坐在床边递过勺子,冷声说:“小心烫。”
血鳗去骨成肉糜,听起来可怕,但粥里清香扑鼻,段青嗦了口粥,米粒吸饱鲜香的汤汁,还有肉糜和剁碎的青菜,段青吃得一本满足。
她咽下一口粥,满足喟叹,问叶若灵:“你一直跟着我们?也去了抚崖吗。”
叶若灵:“没去。”她依然冷这脸,回答很简短,段青恍然大悟:“你跟丢了,不知道去抚崖的路是吧。”
叶若灵把粥碗往桌上重重一搁,“你胡说什么呢,谁找不到路!我就是自己有事,去办了点事而已!”
段青笑眯眯:“好好好,你去办事了。”
不再逗叶若灵,两人和谐地一个喂一个吃,很快把一碗粥喝个精光,叶若灵忍不住道:“吃这么多,待会儿小心要上厕所。”
段青:“你不是在吗。”
叶若灵大惊:“你能再不要脸一点吗,还想让我抱你去上厕所?”
段青满脸理所当然:“你都来医院看我了,不是准备来照顾我的?”
“……”叶若灵:“我走了。”
段青:“好好好,不要你抱,这不是还有护士姐姐们吗。”她靠在床头,随意问:“所以你这两天等在这里,已经想好了?”
叶若灵一顿,犹豫一下,没说话。
段青:“叶飞还没找到你?估计也快了吧。你还是跟他回去好好沟通一下,毕竟也是你爹。”
叶若灵冷哼:“谁要回去,我这次出来,原本就是为了五道果来的。”
说到这,门口打开,陆长松懒散靠在门边,“叶姑娘。”
叶若灵身体一僵,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金符。段青见状,玩心大起,状似焦急地对陆长松说:“快,她的金符在脸上,就是现在!”
叶若灵大惊,猛地站起来,段青哈哈大笑。
叶若灵咬牙:“你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能不能别皮了!”
段青:“不能。”
陆长松走进来,神色淡然经过叶若灵拿起床边柜的碗,似乎根本不在意她身上的道果,拿着碗进了卫生间,不多时,响起冲水的声音。
段青说:“放心吧,没经过你同意,不会取出你道果的。”
叶若灵坐回来,有点不自在:“我也不是不让取,就是你得让我做一下心理准备……”
段青没再说话。叶若灵身上的五道果,虽然说可能是最轻易就能取出的,但她是这世上所剩无几会真心关心自己的人,而且取出道果的后果,会不会导致叶若灵本就短暂的生命再次缩短,谁也说不准。
她跟陆长松一样,不是逼不得已的时候,不会强逼叶若灵。
当然,段青也不会放弃她身上的道果,现在就剩下叶若灵和欧阳止雨身上的最后两果了,只要这两果取出来,陆长松就有办法让五道果和换骨之体都消失。段青一直最优先考虑自己,如果叶若灵一直不能下定决心,那等最后欧阳止雨的道果也到手之后,就只能强行从叶若灵身上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