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茸然抱拳：“在下有关部门梅月长老座下三弟子那茸然。”
段青噗嗤笑出声来，一双眼睛亮亮的，笑盈盈看向陆长松：“你怎么把他找过来了。”
陆长松放开人，闲闲走进屋里，“我也路过，恰好遇到他，真巧。”
辛言：“……”他背过身，迅速整理了被揪住后弄乱的领子，也不知表情有多咬牙切齿。
段青从床上下来，拿起一个被那茸然削得狗啃似的苹果朝门口一扔，辛言原本是背过身去，察觉到什么，在苹果即将撞到他背部的时候转身一把接住，看清手里的东西后有点发愣。
段青：“哟，这才没过多久，看起来你天赋也不错嘛。”
辛言的脸莫名其妙更红了。
陆长松瞥他一眼，走过来挨着段青，刻意靠得很近，眼睛却看着桌上几个苹果，嫌弃地说：“这谁削的，这么丑。”
他看了眼辛言，状似无意道：“原来是那茸然练手的啊，既然都削过皮，那就都给你吃吧。”
段青：嗯？怎么感觉道爷阴阳怪气的。
那茸然大叫起来：“人家第一次削苹果！梅月师父我都没给她削过，你还嫌弃丑！”
一阵鸡飞狗跳中，段青丢在沙发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她走过去拿起来。这些日子她都躺在床上很少下床，没怎么看手机，里头倒是消息不多，原本也没什么人找她。
最新是一条彩信，陌生号码，发来一张图片。
段青笑着看屋内几个人闹腾，随手点开图片，嘴角笑意却凝滞，脸色倏然惨白。
陆长松第一个注意到，“怎么了？”
辛言也走进屋里，但见着陆长松已经走到段青身边，与她头挨着头看手机，两人间莫名一副旁人插不进去的样子，只得在屋子中间硬生生停下脚步，干巴巴说：“怎么了？”
段青没有回答。
手机的照片里，是一个眼熟的男人，他坐在一间小屋里，手里拿着筷子在吃饭，双手自由，但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惊恐，看向镜头。
这是段青在实验室的男同事，计划要杀尸罗的那天晚上，欧阳止雨曾见过他。
男同事坐在摆设熟悉的小屋里，他的手边，放着一尊小小的泥塑，好像曾经被谁摔碎过后又粘起来，四分五裂的纹路分割了泥塑的五官，显出狰狞的凉意。
段青身形摇晃一下，差点没站稳。
“这人你认识？”陆长松及时抓住她手臂，段青下意识挨紧他，身上莫名传来的凉意在身边人灼热的体温下好转一些。
乌冬率先察觉到不对劲，走过来问：“怎么了？”待她看清段青手机里的照片，却没发觉什么不对，“这怎么了，他不是在好好吃饭吗。”
段青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欧阳止雨，他绑架了一个普通人。”
乌冬瞳孔紧缩，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近百年来，修道界的能人异士隐藏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好好生活着，哪怕能利用力量蒙求一些金钱和地位，却也没人敢对普通人动手。就连抚崖这样被力量蒙蔽双眼的门派，也只是给门派内部的女人洗脑才让她们愿意主动担起生育换骨之体的“任务”。
因为修道者与普通人力量的显着差异，才有了有关部门的存在，背后的力量直接连通国家，随意动普通人，是后果非常严重的事情。
没想到欧阳止雨竟然大胆到这种地步。
室内几人都是脸色大变，那茸然最沉不住气：“他疯了吗？”
乌冬皱眉：“浮屠门虽然一直游走在灰色地带，但最起码我们从未得知他们有过什么伤害普通人的举动，这回难道是被吓到了？毕竟现在就剩他一个人的道果还没取出……”
“不对。”段青恢复一些冷静，“他的目的是我，史高只是被我连累。”
陆长松按在她肩膀上捏了捏，“别这样说，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但是跟我脱不开干系。”段青眼神毫无焦点地落在手机屏幕上，唇色苍白。
这条彩信没有留下任何文字信息，但那尊四分五裂的泥塑，正是当初段青逃出浮屠门之前，被她一怒之下摔碎的那一尊。
那是她少女时期，刚到浮屠门不久，还没发现欧阳止雨真面目的时候，因为无聊亲手做的一尊泥塑。
那时候她无事可做，尸罗还在打她的主意，并不让她下山接触普通人的世界，自然也不能上学。欧阳止雨担心她无聊，总是带来各种新奇的小礼物，他说希望她一直开心。有一次他带回来一只歪歪扭扭的陶瓷碗，说是跟尸罗去了南部一个生产瓷器的小镇，亲手为她做的。
那时她还很天真，没有发现浮屠门就是另一个魔窟，满心欢喜地感谢了欧阳止雨，之后趁他跟尸罗再次外出，买通浮屠门的看守，让他们带回来一整套制作泥塑的工具，亲手为欧阳止雨做了这尊小泥塑。
然后她也亲手将它摔碎了。
欧阳止雨把它好好地黏起来，放在史高旁边，明明白白告诉她，他们之间的事情，还没结束呢。
“我们需要安排人救援。”乌冬神色严肃：“涉及到普通人，这件事就不能再只有你们两人去处理……”
“不行。”段青眼神冰冷：“他既然敢这样做，就已经做好彻底撕破脸的准备，你们出手只会加速恶化史高的处境。”
陆长松此时问道：“他只让你一个人去？”
段青犹豫了一会儿，似乎在回忆欧阳止雨的处事方式，他没有留下任何文字，其实她也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