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壮年呢,怎么就没了?
丧讯报到殷莳处。
殷莳也是愣了好久。但她回神得依然比别人更快。
因为她已经送走过一些人,已经习惯了衣柜里常备黑色的正装,习惯了某天听到某人离去的消息。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对送别就会变得平静了。
她问:“四民呢?”
小厮道:“在行宫。”
她又问:“有人往大娘那里去送信吗?”
小厮道:“宫里已派人去了。”
殷莳点点头,那就没什么她能做的了。
她道:“长生,你去给四民帮忙吧。我这边收拾东西,也下山了。”
长生抹去眼泪鼻涕,哭着点头。
然而殷莳却下不了山了,整个西山都封锁了,搜查余孽。
她只能继续留在别苑。
三日后,皇帝摆驾回宫。殷莳才下了山,回到了自己的宅子里。
宅子忽然就变得安静,几乎没人敢说话。
留守的关伯告诉她:“学士来过。”
殷莳点点头。
这天晚上,天都黑了,竟有羽林卫和宫中內侍持手谕开城门,飞骑直扑西郊殷莳的宅邸。
“殷氏何在?”內侍急急宣她,“速速入宫陛见。”
家里人何曾见过这阵仗,连王保贵这样办事老道的人都傻了。
殷莳穿越十余年,第一次要与皇权擦边。
她不及换衣裳,一身素服地上了马车跟着进城。
因着行刺的事,街上的夜市都不让开了,天黑后京城寂静可怕,黑暗中屋脊和檐角的影子,都给人压迫感。
一路进了皇宫。
到了某间宫殿,先有一个御医过来给她号脉,仔细号过,便走了。
过了片刻,皇帝还没来,一个面貌端正清秀的青年內侍先来了,脚步匆忙而焦急。
“殷氏!”他语速很快,声音严厉,“我是向北!在陛下面前未得准许不可抬头!不可观天颜!更不许顶嘴!陛下说什么你都谢恩!”
“我保你性命!”
“记住了吗!”
为什么需要保她性命?
殷莳只怔愣了一息,便瞳孔骤缩!
可来不及细说细问,皇帝很快就到了。
殷莳跪拜在地,没有人允许她抬头,自然不能擅观天颜。
她只能看到团纹龙袍的下摆和黑色缂丝的鞋子。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尊贵。
走到了离她指尖只有半尺的位置。
皇帝的声音是冰冷的:“你就是殷氏?卫章想娶的那个人?”
殷莳颤声道:“正是民妇。”
皇帝问:“为什么不肯嫁给卫章?”
向北紧张地盯着殷莳的背脊,唯恐她说错话。
诸如“不喜欢”、“不愿意”之类的,都会要了她的命。
殷莳却知道该怎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