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鲜血与杀戮全被战争掩盖无形,过往的情深扮演得毫无破绽,孟明枢温和的眉目里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
京城里不过放晴了几日,无情的风又烈了起来,傍晚的时候狂风吹得树枝乱晃,催着雨又下个不停,一夜里护城河里水涨船高,城外的河更是涨得厉害,几乎要漫出江野。
第二日清晨,一夜之间冷了许多,寒雨从檐角滴落进水洼里,一圈圈的涟漪还没散开,又给滴得飞溅出去。
陈玄拿着把伞站在孟凛身后,就听孟凛道:“今日也该去见孟明枢了。”
陈玄撑起伞,却不解地劝道:“公子,今日天冷,又下了雨,您要不还是别去了。”
孟凛拢了拢衣服,摇头道:“今日当有意外收获,不可不去。”
孟明枢的院子在东侧,离偏院有些远,孟凛走过去差点淌湿了鞋,今日孟明枢的护卫庄阙依旧拦在外边,支起了剑来。
孟凛站在屋檐外面,大滴的屋檐水滴在陈玄替他撑的伞面上,孟凛面露难过,“今日父亲依旧不肯见我?”
孟凛每日都来,庄阙的冷脸在这等诚心面前也有些动容,“王爷……王爷今日不得空见四公子,但特意给公子留了旨意。”
“王爷说公子归府多日,赋闲在家也是可惜,因而替公子,在朝中寻了个差事。”庄阙掏出一张折子给孟凛递了出去,“此乃抄送,今日午时之后,旨意应当就能送到公子的院中。”
孟凛双手接了过去,打开折子看了一眼,“内阁?”
“父亲替我在内阁寻了个差事?”
第97章侍读
“是。”庄阙搭剑朝孟凛拱手道:“王爷说四公子出身翰林,内阁这个差事,正适当公子来做。”
雨水沿着孟凛头顶上的伞边滑落,他翻看折子,将其合上了,“倒是劳烦父亲费心。”
“只是今日……”孟凛朝前走了一步,“当真不能见到父亲当面相谢吗?”
庄阙恪尽职守,“四公子请回。”
“有劳。”孟凛微微垂眸,转过了身去。
才出了院门几步,孟凛把折子丢给了陈玄,陈玄替他拿着,也不知自己能不能翻看,“公子……”
孟凛冷哼了声:“孟明枢这个老狐狸,倒是很会安排。”
陈玄把折子接在手里,单手岔开往上看了一眼,“内阁侍读?”
孟凛避开路上的水坑,余光瞥了眼折子,“如今南朝内阁的权利大过北朝的翰林院不知多少,内阁侍读从四品……我若是于南朝考了科举,单凭学识,也不一定能两年坐到这个位子。”
陈玄举着伞一齐绕过,“那岂不还是个好去处?”
“对于旁人来说,自然是个好去处,但是你觉得……”孟凛偏头去问:“孟阳和孟瑶会不会把这个差事放在眼里?”
此事不言而喻,孟阳和孟瑶一个是当今陛下的亲侄子,一个是亲儿媳,做官也不会看得上孟凛如今这个位子。
孟凛见他好像明白,继续道:“如此一来,这家里几个小辈觉得我依旧是低了他们一等,但在外人眼里,内阁来日是朝中中流砥柱,也不算辱没了王府的名声。”
“倒是孟明枢很奇怪,他这是在给我时机呢。”孟凛不禁低头笑了声,后话心里道:“这一世干的事都太过正派,但我岂能忘记,搅乱朝堂才是我从前的老本行。”
但孟凛这笑戛然而止,他一脚踩进了个水坑里,他那鞋袜终于是湿了个透。
“……”孟凛没露出什么异常,加快脚步地同陈玄回院子去了。
午后雨稍停的时候,宫里当真来了传旨的公公,但那公公好巧不巧,刚进了院门,就被一阵犬吠吓软了腿。
孟凛那院子不显眼的偏角,搭了个半人高的狗舍,里头养了只凶牙利爪的狼狗,露出尖锐的獠牙,仿佛是多日不曾吃肉,凶得要把人生啖了似的。
宫里的公公先少了三分气势,他把诏书举在手里,“四公子归,归府当真是我朝,我朝之幸,此乃封诏的旨意,还请四公子接……”公公被声犬吠吼成了结巴,“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