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丘上伫立许久后,元昇掉头回城,甫到了东城门便瞧见急急赶来的庾闻谨和陆子维,都是惶恐不安的模样。
庾闻谨说道:“某已派人拦下杜府的马车,如世子所想,车内的确空无一人。”
元昇点头,低声回:“此事已了,这几日劳庾副使密切关注振武军的动向。”
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预感,若逃脱的那名暗卫先行抵达振武,说不定他很快就会收到坏消息。
迟疑片刻,陆子维问道:“世子可要去杜府瞧瞧?”
元昇勾嘴,冷笑着说:“夫人葬身火海,孤这个做夫君的自是要去瞧瞧。”
杜初月假死脱身,让杜洵有了理由可以扶棺回乡,可她不将杜洵带走,难道不怕他杀了杜洵?
若想知道他们还有什么筹码,还得他亲自去会会杜洵。
三人这便前往杜府,彼时府中大火已然熄灭,杜初月平日所居的绣楼已经沦为了焦炭,与周围那刺目的红色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杜洵立在楼前,他的跟前摆有两具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的焦尸。
除了杜府的奴仆,楼前三三两两站着些宾客,客人们脸上都有些碳黑的印迹,应是在灭火中出过份力。
“这杜使君命中带劫,好不容易找回了闺女,竟又遇上了大火。”
“谁说不是,还有咱们那位世子,难得定了性,如此大喜的日子竟出了这档子事。”
他们刚到,那些细碎的议论声戛然而止,人群自动让出条道路,元昇便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之下走到了杜洵跟前。
他冷淡地扫眼地上那两具焦尸,看向杜洵,他今日换了身全新的绯袍,背脊却依旧显得佝偻。
杜洵眼睛微敛,向他拱手道:“世子。”
元昇扯出笑,那笑容在那身婚服与面前的废墟的衬托下显得格外令人胆颤。
“孤与初月虽未行礼,但孤早已将杜使君当作了岳丈,杜使君大可不必这样客气。”
“杜某不敢。”
“查清楚了吗?死的这两位确实是初月和紫檀?”
杜洵点头,“今夜楼中只有她两人,而且其中一具女尸的手上有初月常戴的玉镯。”
他神情木讷,就这么淡然地说着女儿的死,元昇瞧他会,说道:“杜使君是否愿意移步说话?”
杜洵似乎就等着他说这句话,难得抬起眼来,回答他说:“自是愿意。”
在众人的注目下,两人挪步至了楼前的花坛边。
元昇开门见山地说:“孤已亲眼见到她离开雍州,她能安心将你留在此地,定是有让孤不能杀你的理由,说吧,到底是什么能让你胆敢留下?”
中年男子并未吭声,一如既往的宠辱不惊。
元昇慢声道:“杜使君处心积虑十余年,为雍州谋了这么个好出路,临门一脚时却不愿开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