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洵道:“世子明日自然会接到消息,不过世子即问,某亦可以提前告知,振武军已屯兵漕州扩修城廓。”
竟然是在漕州吗?
雍州道内最重要的河流便是渭河,在渭河的端流之处,相沧雍州以及振武形成了三足鼎立的格局,正因这样的格局三镇在漕运问题上尚且安稳,而杜洵口中的漕州原隶属于相沧,现在相沧竟然会同意振武屯兵于此。
若真是如此,那么雍州道的漕运命脉将会完完全全掌握在振武军镇手上,且振武军随时有可能借助河水顺流之势发出水师攻入雍州,届时雍州道将会生灵涂炭。
看来,那相沧的裴孟君是将他卖了。
元昇默默听完,心想如此重要的筹码,他们应该不止想要杜洵能够平安走出雍州。
他平静地问:“你们想要孤如何?”
杜洵俯下身,衣袖盖住了他的面庞,“还请世子以初月夫君的身份,随杜某送葬归京。”
……
“送葬归京?!”
忽听两道重迭又震惊的呼喊,接着嘎吱一声,躲在大树干后偷听的庾闻谨和陆子维直接从树丛中蹦了出来。
“送葬归京岂非是归朝当人质!”
陆子维指着杜洵道:“好你个杜洵,世子再怎样说也是崔伯远将军的外孙,他与你无冤无仇,你怎能如此对他?”
庾闻谨踌躇着道:“杜使君,你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
“什么难言之隐,他记恨元时休杀了他的小女儿,便要将此仇发泄到元家和世子头上!”
被如此指着鼻子骂,杜洵依然面色不改,望向元昇道:“雍州道的安危全在世子一念之间。”
他竟还能道貌岸然地说出这句话。
元昇并未看他,只是望着眼前那烧成了焦炭的木楼,忽而问道:“你为何不信任孤能治理好雍州?你害怕久居于此位,孤会和当年的父王一样?”
杜洵稍显怔愣,最后摇头道:“某只是希望当年的悲剧不要再重演,至于其他,某已经没有心力再去管。”
当年的悲剧皆因元时休的私心酿成,就连元昇自己也是那场悲剧的受害者。
元昇道:“既然杜使君执意于此,孤倒可以陪你去京都开开眼界。”
话音落地,庾闻谨和陆子维满脸讶异,还想出言规劝,被他抬手止住。
元昇转身向外,“你二人随孤来。”
他们找了杜府一处清净无人的水榭,刚合上门,庾闻谨便急道:“二郎,是否要等家父确认过漕州之事后再做决定?”
元昇颌首,“自要确认,但杜洵既然能提到漕州应是有十足的把握,孤让你们来便是想交代孤若真要去往京师后的事宜。”
朝廷将他引入京师后,雍州内部群龙无首,定会引起临近藩镇的觊觎,于是元昇打算只带领庾闻谨及鹰卫入京,留陆子维在此主理政务,另外让庾卓屯驻军队于雍州道下几处军事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