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锐章醒来时,人已经躺在了丞相府自己的床上。
床边是焦急等着的章老夫人,容金宁正叉着腰在训斥琉璃,文姨娘领着其他姨娘们哭哭啼啼的,屋子里叽叽喳喳吵得厉害。
“哭什么,爷死了不成?”
容锐章气恼的呵斥,容金宁还是惧怕容锐章的,连忙噤了声躲在了章老夫人身后。
文姨娘泪眼汪汪的望着他,哽咽:“相爷,您可要珍重着身子,您若是有了个什么好歹,我跟女儿可怎么活,我们也随着你一起去了算了。”
“行了。”
看着美貌温雅的文姨娘,容锐章的心气儿总算顺了些,语气也不禁柔和了起来,容金宁却看不下去了,咕哝道:“说什么活不下去?我们才是活不下去了,大哥你不知道她,她居然擅做主张买了好几盆墨兰,就那几朵随时要凋谢的花,可花了四五千两的白银呐,还有些什么洒金纸和徽州墨,又是上千两银子……”
“墨兰?”
容锐章想起昨夜看的账,太阳穴不禁一阵阵突突的疼。
文姨娘却无辜的看着他:“相爷下个月不是要生辰了吗,所以妾才想着置办几盆像样的花,那纸墨也是用来作画的。”
容锐章看她一脸高洁根本不为金银这等俗物烦恼的样子,一时间竟茫然了起来。
文姨娘这样子,不都是自己纵容的吗,府里已经有一个在金银算计里打滚的俗人魏卿卿了,那时候他想,若没有文姨娘这样的雅人在身边,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可而今……
容锐章嘴里只觉得一阵阵苦,打了姨娘们和容金宁下去。只留了章老夫人在屋子里。
但章老夫人还没等他开口,就沉了脸:“锐章,你最近越不像话了,那魏卿卿着实是个扫把星,因为她你看看我们相府的名声现在多差?
方才国公府更是把前阵子我们送去的礼全部退了回来,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还不清楚?”
“母亲,魏卿卿她……”
“你别提这个名字了,我听着就烦。还有,死了的那个魏卿卿,我一定要将她从相府除名,这个祸害……”
章老夫人喋喋不休的数落着曾经魏卿卿的不是,容锐章想脾气,但身体实在虚弱,说不上几句话就觉得头晕的厉害,干脆冷了语气跟章老夫人道:“什么儿子都能答应您,但唯独将魏卿卿除名,绝对不行。她生是我丞相府的人,死也只能是丞相府的鬼!”
说到最后。容锐章语气已经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章老夫人绷着脸,她的儿子最近越来越对自己不敬了,看来之前的道长说得对,魏卿卿冤魂不散,必除不可!
“你乏了,好生休息吧。”章老夫人只让人好生服侍着便出去了。
容锐章以为她必然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倒也没再多想,这会儿他浑身虚软,实在太难受了,所以即便文姨娘挪用六七千六银子是从何而来都没去想,就睡下了。
魏卿卿见到黄迎时,已经洗漱好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了。
“主子。”黄迎将两张房契递到魏卿卿跟前:“那文姨娘果真是个没脑子的,我们找了几盆便宜的墨兰给她,找人吹嘘一番,她便真的眼睛眼睛也不眨就答应给五千两,见她如此,我干脆让去找了一兜子根本卖不出去的豆子大小的各色宝石来,骗她说是宫里娘娘年前定下的,但一直没给银子,她便答应以两万两银子全收了。”
魏卿卿脸上终于露出丝笑容:“那般大小的宝石,根本无法钻孔,镶嵌又太过杂乱显得小气,除非拿金银线一颗颗兜着串起来做珠帘屏风还差不多。”
黄迎会意:“要说串珠帘屏风,最好的手艺人在江南,而且那金银线,又是一不小的开支。”
“下次让她卖了城东那家绸缎庄。”魏卿卿直接道。当初她送给容锐章那十几家铺子中,绸缎庄是最挣钱的,也是打理起来最省事的,若是文姨娘卖了绸缎庄,照丞相府而今的挥霍程度,不出半个月就得米缸见底。
“是。”黄迎笑着应下,又与她说起今儿大统领府的事:“照主子的吩咐,借着今儿大统领府邀请您,我安排的扮做您车夫的人,已经顺利将您准备的消息送到大统领府内去了。”
魏卿卿答应去赴宴,本来也不全是为了魏素素,却没想到会得知相府那场大火,也有魏素素出手而已。
“你还记得陈三娘吗?”
魏卿卿投了枚石子在面前浅浅的小池里,看着锦鲤们以为是食物争相围过来,淡薄掠起眼帘:“丞相府有一个名叫仁安的小厮,跟陈三娘该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你使点手段留陈三娘一口气,让她以为此事是魏素素安排的,至于魏素素那边,让她以为是芸娘的手段便是。”
既决定报仇,那她就绝不会有任何的拖泥带水。那大火是怎么一寸寸将她吞噬,她便要怎样一寸寸回报回去!
第四十六章露出马脚
容锐章一连病了几日,芸娘几次想见他,都被下人给哄了出去,因此她手里抓着的那点容锐章的把柄,也就起不了作用了。
“我要见相爷!”芸娘站在相府门口不肯走,但相府的小厮现在都懒得搭理她了,谁不知道前阵子她被玉香楼的妈妈直接扫地出门了?
曾经京城里各个说想娶她的权贵们全部闭了嘴,也就那些个一桶子不满半桶子晃荡的纨绔子们愿意找个客栈给她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