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他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谢皇后,咽了口口水,又加了一句,“这事,奴才与您提过。”
听孙启这般说了,谢皇后才恍惚想起来好似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只是那时候她自己一心想着圣人能活下来便好,至于旁的,自然都不要紧。
于是不曾多问就应了下来。
没曾想如今却……
“罢了,你退下吧。”谢皇后不想多说,只摆手令孙启退下。
孙启连忙应了个“是”,而后退至一旁。
谢皇后再看向床榻上已然奄奄一息的圣人,顿时也失了耐心,咬牙道:“陛下,臣妾的心思你应当也明白了,臣妾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了,对你所求甚多,但你却从不曾应允过臣妾什么,如今便是看在臣妾这些时日以来一直尽心尽力守着你的份上,便答应臣妾这一回吧。”
“臣妾知晓你如今口不能言,所以你只需指出那玉玺所在,便足够。”
她的言语似乎是在恳求圣人,但语气却带了几分强硬的意味。
显然,她并不想给圣人选择的余地。
圣人却只死死的盯着眼前人,喘息的声音越发粗砺,嘴巴一张一合的,连带着从喉咙里也止不住地发出了有些古怪的“嗬嗬”声。
谢皇后明白,圣人这是不愿意答应。
她早知晓要让圣人松口此事定然不会那样容易,可此时瞧见圣人这副模样,却依旧失了冷静,她凝眸看着眼前人,“陛下,如今这明宣宫内外都是我的人,你即便再不愿意答应,也只能答应。”
圣人依旧看着她,可浑浊不清的眼底却仿佛多了几分厌恶。
而也恰恰是这几分厌恶让她彻底没了理智,她贴近圣人床榻边,猛然伸手掐住了圣人的脖颈。
这一番景象令殿内的孙启画萍画意等人心里头都是一惊,即便是胆子大些的画萍都不曾想过谢皇后竟敢亲自对圣人动手,也慌忙与孙启画意一同低下头去。
仿佛只要低下头,就可以当作什么也不曾瞧见一般。
谢皇后自小是养尊处优的娇贵小姐,后来入了宫,虽说是不受宠爱,可到底是最尊贵的身份,自然也吃不了什么苦头的。
所以其实这一双手的气力并不算大。
不说成年男子,便是做惯活计的宫人也能轻巧地将人推开来。
只是此时的圣人却早已是奄奄一息,只是稍稍动弹都算是一桩难事,被谢皇后就这般掐住了脖子自然没有挣扎的余地。
唯有竭力想抬起来的手臂算是他能做的最后反抗。
“陛下,算臣妾求求你,告诉我玉玺到底在哪吧。”她的手心越发用力,可声音却软了下来,语气里面少见的有了几分哀求的意味。
大约是实在受不住了,圣人终于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谢皇后顺着他手所指的方向瞧去,正是殿外书案的下边,她看了已经全然没了反抗气力的圣人一眼,而后踉跄着跑到书案旁。
同样瞧见了这般景象的隋璟已是快步上前。
母子二人在书案底下摸索着,但却什么也不曾发现,隋璟有些烦躁地皱眉,“他不会是胡乱指了个地方吧?”
他的话音刚落,谢皇后却在那地毯上摸到一个有些奇怪的凸起。
她抬眸看向隋璟,隋璟也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很快动手将那地毯掀了开来,再将那处凸起直接用力按了下去,方才还严丝合缝的地面竟是缓缓地从两边分开。
瞧见这般景象,谢皇后与隋璟眼中都尽是难以掩盖的兴奋与贪婪之色。
等里间完全打开,隋璟迫不及待的从里间拿出一个做工极为精细的木盒来放在了书案上,接着再小心翼翼地拿去了盖子,这才瞧见了里边的物件。
那被明黄绸布包裹着的物件,正是玉玺。
等他们用那玉玺在传位诏书上用力盖下章印之后,殿内却突然传来一声惊呼,画萍神色恐慌地跑到谢皇后跟前,声音颤抖道:“陛下……陛下他好像……”
谢皇后方才达成了心中所想,这会儿正是心情最好的时候,虽然因为画萍这副慌里慌张的模样有些烦躁,但到底没责骂她,只问道:“到底怎么了?”
“陛下他好像……好像驾崩了……”即便画萍并不算胆小,可却依旧是磕磕绊绊了好一会才将那两个字说出了口。
谢皇后闻言下意识往殿内瞧了一眼,透过轻纱般的帘子,她果真瞧见圣人的手已经是无力的垂了下来。
她的心慌了一瞬,却听到一旁隋璟浑然不在意道:“有什么要紧,反正玉玺已经在我们手中,诏书也已经妥当,他若是还活着恐怕还会给我们添些麻烦。”
这话说得确实有些道理,谢皇后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道:“也是,本宫苦心照料了他十余日,不就是为了今日吗,如今他既然已经没了用处,去了也好。”
“为我们省去了许多麻烦。”
说罢,她缓步往外间走去,而隋璟知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也跟在她身后出了殿门。
一出殿门,二人面上皆是换上了沉痛之色。
不等外间人开口询问,谢皇后便嘴唇微动,眼泪随之落了下来,声音哽咽道:“陛下……驾崩了。”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尽数变了脸色。
隋止更是几步上前,有些不敢相信道:“方才不是说父皇他醒了吗?怎么会突然就……”
迟文恪亦是神色疑惑地看向了谢皇后与隋璟,显然圣人离世得突然,令他心底也禁不住生了疑。
“陛下的身子原本就一日差过一日,即便用了再好的东西吊着也都没有好转的迹象……”谢皇后一边说着一边抹起眼泪来,“今日见陛下醒来,本宫亦是觉得高兴,却不想才不曾与阿璟说了两句话,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