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梅那颗小心眼,把所有的过去未来盘来盘去,拨来弄去,最后终于累了,在下一个长达1500米多的隧道里,她把头靠在陈立肩头,迷迷糊糊睡着了。好像就是一刹那,大巴驶出黑暗,阳光刷的照亮了整辆车,耿梅的头恰在那个时候碰向车窗,小小的疼痛唤醒了她。她睁开眼,又经不起突如其来的光明而迅速闭上了。
陈家派了车来接他俩。耿梅在好奇地打量当地风光的同时,被地上的大坑给坑了好几回。也不知道市政工程是如何衔接的,居然立交桥和地面之间会有10公分宽的深缝,途经的车辆无法避免地咣当一下。
标准的各扫门前雪,耿梅暗暗嘀咕,明明街市热闹得不输省城,马路却修得如此差。而陈家的房子,让耿梅惊诧了,与其说一幢楼,不如说六幢合一,每幢细而长,紧紧地贴在一起,就像葫芦六兄弟般肩并肩,让人震撼于它们的齐心协力。耿梅无法违心说出称赞的话,只好久久地注视它。
她以为陈立的父母会急着见她,但没有。
陈家在忙年末最重要的事,祭祖。耿梅作为外人,被暂时安置在房里等待,祭祖完毕他们才能见她。而陈立是独子,理所当然要去参加整个仪式。
耿家是没有这件事的,按照耿梅爸说法,祖宗早就偏心,把聪明和财富给了他大哥,那就由大哥来张罗好了,他和耿梅妈病得歪歪倒倒,顾好自己已经不容易。
耿梅在房里等了又等,这间房里冷冷清清的,估计还没来得及准备,桌上的果盆都是空的,床上也没摆被褥,只有光秃秃的席梦思。路上的劳累以及饥饿让她又困又累。她趴在桌上睡了会,被陈立叫醒,他端了碗汤圆过来,“先垫肚子,我没找到零食。要不把我们带来的土特产拆了吃了?我也饿了。”
那可不行,是给长辈的,已经很菲薄了。耿梅立马反对,“有汤圆够了。”
他俩你一颗我一颗地互相喂着,直到有人叫陈立,“陈立,该你斟酒了。”
门口站着位中年妇女。
一定是陈立的妈妈,耿梅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不小心碰到陈立手中的碗,小半碗汤水淋在她裤腿上。
陈立的母亲没说什么,只叮嘱道,“快来,轮到你斟酒了。”
陈立匆匆放下碗,跟着母亲去了。剩下耿梅苦着脸,用纸巾蘸了水擦裤子,她给人家留下的第一印象很差吧?呆头呆脑,笨手笨脚?
等陈立再过来叫她去吃饭时,耿梅才知道刚才陈立被数落了,汤圆是祭祖用的点心,陈立从厨房拿的时候,祖宗还没吃上呢。陈立吐吐舌头,“我妈生我气,要是一会脸色不好看,你别介意啊,中年妇女都这样,特别容易生气。”
耿梅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好半天才回了句,“没事。”
咳,这……算什么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
章节20
生意人七分靠打拼,三分靠运道,初一月半要去庙里烧香祈福,祭祖更是年末重要的环节。出门在外,是祖宗保佑才能一年顺顺利利。陈立莽撞了一回,被念叨了好几句,伯娘们都是带笑开玩笑般说的,陈立妈听在耳朵里却听出两重意思,她们在指责她不会教孩子吗?
中年妇女的唇枪舌剑,可以像耿梅妈般九环大砍刀使出去,水泼不进的威猛;也可以如同陈立妈的指东打西,冷嗖嗖的一句,过会再来一句。这样的,只要有一个,气压立马变低,也只有陈立还能跟没事人似的插科打诨,耿梅早就安静得像空气,光剩下微笑了。
耿梅乖乖巧巧的样子,看在长辈眼里喜欢的居多,但也忍不住跟陈立开玩笑,太小了,能不能管家啊;太漂亮了,留在家里放心吗;……陈立笑嘻嘻的,“别看她年纪小,学习工作一把抓。”他扯着自己脸给大家看,“还特别能养人,把我都养胖了。”
“是胖了点。”难得团聚的日子,就算看不惯妯娌,也不方便直接对上,借机会损两句也好,“敏芝你养了二十几年也没养胖的儿子,到别人手里几个月就长肉了。”陈立的母亲钱敏芝答非所问地说,“年轻人的事情,我们弄勿清。”
“好像阿姨不是很喜欢我。”尽管陈立父母给了厚厚的见面礼,但耿梅怎么察觉不到钱敏芝笑容背后的淡漠,她婉转地跟陈立说。
陈立满不在乎,“我喜欢你就行了。”
耿梅没来得及抗议,陈立已经往床上一躺,她赶紧去推他,“不行。”还没结婚就在男家睡一起,又不是没空房间,耿希再三叮嘱过她,男女不同,即使陈立父母知道他们同居的事,也不能在男家失了女孩子的矜持。陈立任她推,懒洋洋地说,“怕什么,谁家不是这样,抱着孩子办婚礼的也很多。”
耿梅气结,总是不肯尊重她的意愿。她恹恹地放开陈立,在窗边的椅子坐下。房间很大,有独立的浴室,已经收拾过,床单和被套是刺眼的大红色,真丝枕套绣着鸳鸯戏水,耿梅看一眼心跳一下,仿佛那里意味深长地带了含义。被褥应该收着很久了,有樟脑丸的味道,却不难闻。
陈立背靠在一床毛毯上,花色是大朵的玫瑰。他拍了拍床,“过来。这张床是我们好了以后,家里特意准备了给我们结婚用的。”2米的大床,老式的样子,但一分材料一分货,厚实的木板代表它价钱决不会便宜。不管怎么样,陈立所有表现都充满结婚的诚意,耿梅叹了口气,求仁得仁,又何怨。
她站起来坐到床边,决定尽最后的努力,“陈立,我不想没结婚就在你家住一起,给我找间客房,好不好?我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