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望很诧异,这明明是一个前途渺茫的大麻烦,怎么孙雨朦说着说着两眼还放光了呢?
至于老耿,之前他左右为难不知道怎么开口,就是怕吓坏了这个干瘦老头,没想到这时候却表现得很平静。
“我啊,这几天睡不着觉,就一直在琢磨这件事,差不多也早有心里准备了。你们两个小娃帮我争取争取,如果实在不行咱也就认命了,趁着我现在还有点力气,开春去工地上打个工,怎么还能养家糊口过个几年安稳日子。”
他揉着那只浑浊的左眼,遮遮掩掩地说着话。
苏望和孙雨朦听着心酸,就他家现在的情况,他哪里走得开啊。
苏望把李彦之前提的建议说出来,愿意帮他打官司,把林场告上法庭。
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心里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笃定,因为以前他抱定了秋天就离开林场的想法,现在,他的这个想法没有这么坚定了。
老耿果然入他所料的,一听说打官司就摇头。
他是个实在人,觉得自己这些年在林场拿工资,已经沾了林场的光,到头来再把林场告上法庭,有忘恩负义之嫌。
苏望劝他别这么想,去里屋看看他的婆娘孩子,可都是等着他的退休金救命呢!
老耿吞吞吐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了。
孙雨朦愈觉得要好好帮助老耿了,正义感爆棚的姑娘,眼泪都快止不住了。
她详细问了问里屋两人的病情,看看能不能有相熟的医疗领域专家,给他们提供医疗帮助。
苏望望着孙雨朦的侧脸,有些疑惑:“这个姑娘似乎特别热衷于帮别人介绍医生啊,当初与她第一次见面,就找了个骨科专家远程诊断了一番,她是有什么人脉资源吗?”
就在苏望走神的时候,孙雨朦已经获取到一个很关键的信息。
老耿的老伴主要是烧感冒,休息几天应该没什么大碍;他儿子瘫痪八年多时间,其实主要是头脑不太清醒,双腿没什么只觉,其实胳膊可以活动。
这两年他已经可以开口说话,虽然音依旧不好,可总算让一家人看到了点希望。
孙雨朦脸上露出怪不得的神色,一般完全瘫痪的植物人,大多都会因为护理不到位而生褥疮,这病人一旦生褥疮,结局就是伤口腐烂感染,很快就死去。
以老耿的家庭条件,想要让病人不生褥疮,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这个人有一定的自主活动能力,比如可以略微侧身之类的。
她几乎立刻就拿出手机,给相熟的骨科、神经科专家打电话。
老耿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个姑娘,自己多少年前就想把儿子运到省城,再预约会诊看看还有没有好办法治疗的,可最后都因为花费不菲还希望渺茫而未能行动。
哪想到人家几个电话就搞定了!
两位省城一流医院的科室大主任竟然这么给面子,通过视频就做出了初步诊断。
这次诊断的结果是让人欣喜若狂的,骨科专家说可以到医院检查检查,如果双腿没有康复希望,可以考虑截肢,别看这说法很残忍,但是换上义肢后,小耿未来可以下地活动,至少可以实现生活自理。
神经科专家也认为,小耿从半植物人状态缓慢恢复,说明脑子里的血块有所吸收,如果做手术,有八成希望恢复智力。
就这么短短二十分钟的视频会诊,竟然给了老耿最大的希望,他老泪纵横地几乎要给孙雨朦跪下,就是他老伴也勉力从床上坐起来,双手合十不住作揖。
孙雨朦脸红了,赶紧扶起老耿,当务之急还是手术费用的问题。
让小耿康复不是马上就可以实现的,无论是截肢还是开颅,都是大手术,小耿卧床多年,连新农合都没有参保,巨额手术费根本是这个家庭担负不起的,就算他们砸锅卖铁再举债借钱,日后总还是要生活的,背负着一屁股债务,他们家生活质量也难有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