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提出了一个建议。
先争取在下个年度给小耿加入新农合医保,再尽快去村里神情低保,毕竟老耿现在没有了收入,是符合低保条件的,这样做的好处是,小耿将来可以报销大部分手术费用。
做完这些,老耿还需要继续维权,争取拿到退休金,这样小耿手术之后的营养康复才有保障。
老耿和苏望仿佛听天书一样,呆若木鸡地看着孙雨朦,仿佛这个女孩就是上帝派来的天使,将让这个破败的家庭起死回生一样。
孙雨朦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她提出了唯一的请求,就是把老耿写进自己的书里,成为《我为祖国守山林》报告文学的一个原型。
这样也有一个好处,老耿的事迹会得到领导重视,解决他退休待遇的问题就指日可待。
老耿想到没想就答应了,在他的心里,别说是写自己的名字,就是要自己的命都不会有半点犹豫。
苏望神色复杂地看着孙雨朦,他还以为自己会成为书里的一个人,背着荣誉扎根在这大山里呢,现在人家已经不需要了……
老耿问她:“需要我做什么呢?”
孙雨朦甜甜一笑:“就像上次一样,您给我讲讲过去的故事吧,我想知道孟广林和您之间生了些什么,您不是和他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吗?”
老耿开心地笑了:“只是听故事啊,这个简单,那天你们走了之后,我还回想了一宿,有两件小事忘记和你们讲了。”
苏望主动端起茶壶倒水,却好像提醒了老耿一样,他停下话头,先去伙房里照应了一下煎好的汤药。
满满一大碗黑色药汁,带着扑鼻的苦涩味道被端进了里屋,孙雨朦跟了进去,用手机记录下老耿一勺一勺给老伴喂药的画面。
苏望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了,推开门去了院子里,站在那棵核桃树下,眺望着远方的驼山,既是在回忆起老耿之前讲过的那些事情,又在猜测孙雨朦的身份背景。
此时他最想知道的,就是孙雨朦的家庭背景,她为什么在医疗领域有那么多人脉资源?
这话他不好意思直接问,想来想去,决定等回去后先找杨安安侧面打听打听。
待到老耿照料好妻儿,三个人终于重新坐到一起,在那个斑驳低矮的茶几前,老耿说了一件事,是孟广林的《开山日记》里不曾提到的事情。
牛东生的太爷爷,也就是牛洪义的二爷爷,那个领着几十号人冲进林场场部抢人的老头,其实是被人踹倒才骨折的,那么硬朗的老人,骨折卧床不到一年就没了。
而这个凶手其实就是当时林场的中层干部白老三。
当时人群纷乱,王向武明显控制不住局面了,白老三这个深藏不露的凶悍家伙,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也不出头,就这么混在人群里,从后面给了老人家一脚。
这一脚狠啊,与其说老头是摔倒骨折,倒不如说是直接被踹骨折才摔倒的。
大约过了十几年,白老三酒后吐真言,才向孟广礼说了实情。
当时孟广礼已经到了退休年纪,因为继任干部排挤,根本没有了什么话语权,所以这事也只停留在遗憾之中,只在四下无人的时候给老耿讲过。
“那白老三后来有没有受到法律的制裁?”苏望文绉绉地问了一句,作为坚信正义不会缺席的人,他不相信恶人会得善终。
可让他失望的是,老耿知道的不多,只知道白老三后来做到了林场的副场长,退休后享受副县级待遇,现在如果还活着,应该八十多岁了。
孙雨朦插嘴说道:“我明白了,怪不得林场和牛家堡的恩怨如此深,一定是老人家到死都不原谅林场,还教唆继任的生产队干部与林场断绝往来。”
老耿叹了口气:“唉!可能是这样吧,反正牛家堡人也没落着好,别的不说,就他们村里那条路吧,这么多年来,咱林场公路都修了四五回了,他们那一段一直都没能通上车!”
苏望深有感触地点着头:“对对对,那就是一条不折不扣的‘搓板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