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晚摇原本是靠着榻,手中拿着一本书在看。只是日头昏昏,太阳太刺眼了。她拿团扇挡着眼,闭目歇一会儿。
这般一歇,便觉得这样也很舒服。
言尚看完一段书,舒展了一下手臂,回头,见暮晚摇斜靠在榻上靠枕上,团扇遮着脸,手腕露出雪白一截,手指松松搭着一本书。侍女们也看到公主殿下大约睡着了,便过来查看。
她们俯身,将殿下挡着脸的扇子微微向下扯了下,看到殿下额上的一点儿汗渍。侍女们回头,见笼中的冰已经化了,便张罗着重新取冰。冰重新置上后,她们想将冰笼拉近公主所卧的长榻。
暮晚摇闭着眼,模模糊糊地听到言尚和侍女们在说话。
言尚低声制止她们:“冰太过阴凉,不要离殿下太近了。”
侍女道:“但是殿下出汗了。”
言尚迟疑一下,温声:“我用扇子帮她扇一扇好了。”
侍女们连忙:“怎敢劳烦二郎……”
言尚笑一下,说:“不碍事,我正好读书读得累,歇一歇便是。”
闭着眼的暮晚摇一笑,翻个身,随便他们折腾。
言尚坐在了榻边,低头轻唤她两声。暮晚摇听到了,但是她不想理他。
他大约便以为她真的睡着了,小心翼翼地将书从她手中取出,又拿出薄被为她盖上。暮晚摇正要不满睁眼,质问他是想闷死她么,就觉得自己挡在脸上的团扇也被拿走了,一阵清凉的小风向她袭来。
暮晚摇心中一怔,没有睁开眼。
凉风阵阵,一会儿又一方帕子拂在了她额上,为她轻轻擦去额上的汗珠。
他极为细致妥帖,还伸手,轻轻拂过她脸上沾上的一点儿叶屑。
暮晚摇几乎毛骨悚然。
她不觉得炎热了,因她前面的日头都被言尚挡住了。他还为她扇扇子,扇扇子也罢,他手竟然落在她脸上,帮她擦什么东西。他的手指微烫,一点点擦过她的脸,暮晚摇被他摸得面红耳赤。
她要努力至极,才能忍着睫毛不动,忍着不睁开眼。
只觉得现在要是睁开眼了……他们两个都很难堪。
言尚的手搭在她手上,用帕子将她手掌心的汗水擦掉。他喃声:“殿下怎么睡着都握着拳?不累么?”
暮晚摇心想你要是不坐在我这里,我也不用握拳抵抗啊。
她被他擦了汗,却因为他就坐在她面前,离她太近,他还一会儿动她这里一下,一会儿要为她整理一下衣裳,暮晚摇僵硬又崩溃。
她脸越来越红,言尚竟还在慢腾腾地折腾她。
终是快要忍不住睁眼时,有侍女来报:“殿下,韦七郎来了。”
言尚看过去,正在迟疑要不要让韦巨源等一会儿,就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他回头,见暮晚摇掩口打哈欠,坐了起来。她一坐起来,轻薄如纱的衣袖与他的手搭在一起。
午睡后的美人喘息微微,面颊绯红,如水美目诧异地向他望来。
言尚一僵。
被她看得脸也红了。
他干干道:“殿下睡着了,我为殿下扇扇风。”
二人对视片刻。
然后各自移开目光,当作无事生。
暮晚摇口上道:“哦。”
韦树被侍女们领着过来。
暮晚摇不耐地拿着扇子扇热风,觉得闷热不已。而她打眼看到韦树过来,夏日之下,少年依然如一捧雪般走在庭下,清清凉凉,一点儿汗都没有。
他这般走来,一下子就让人觉得这里没有那么热了。
暮晚摇看到美少年便开心,笑吟吟:“巨源怎么有空在这么大热天出门?”
言尚不禁看向暮晚摇,见她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韦树。清隽貌美的少年,她一看到就欢喜,更何况是韦树这般安静的性格?
基本每次韦树来见暮晚摇,暮晚摇心情都是很好的。
韦树也习以为常。
只是言尚多看了暮晚摇两眼,微皱了眉。
心想难道她看到好看的郎君,都这么直接?
她并不是看到他时会笑,她看到所有长得好看的郎君,都会笑?
韦树看到言尚也在,惊讶道:“言二哥怎么在这里?”
言尚怔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
韦树探寻的目光落在公主和言尚面上,若有所思:“我早就觉得殿下和言二哥……”
暮晚摇一骇。
连忙打断:“巨源,不要胡说!我与言二郎清清白白!”
韦树:“那言二哥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