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光污染没有那么严重,黑夜还很黑,漫天的繁星点缀在黑夜里,偶尔也有流星,我会幼稚地许愿。”
“迟朝衍呐,我那时很幼稚,许了很多不切实际的愿望,我希望世界和平,如果不和平,那我就希望成为超级英雄,拯救世界。我希望坐上宇宙飞船,去看看外太空的奥秘,最好能穿越时空,回到古代,混个皇帝当当。我还希望一秒长大,但我又希望外公不要变老……看吧,我是不是很贪心?”
长大后,他发现许愿太多了,没一个能实现的,干脆就不许愿了。
做人嘛,终究是要活在现实里。
迟朝衍看着谢子衿摇摇晃晃的背影,听着他轻松地谈起往事,明明语调轻快,他的心却有点沉重。
“不贪心啊。”迟朝衍说。
长大后,我们会发现,成年人一样需要童话,如果活着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谢子衿带着迟朝衍穿越了稻田,来到了一棵大榕树下,他把画板放下,伸了伸懒腰。
迟朝衍从包里取出了野餐垫,铺在地上,把所备的物资全部摆放在一侧,拉着谢子衿坐下,开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他。
谢子衿喝了一口水,继续做导游,为迟朝衍讲解,“这榕树的树龄一百多年,算是云镇的地标之一。”
迟朝衍抬头,视线扫过榕树粗壮结实的树枝,树枝盘根错节,枝叶茂盛,饱经风霜的榕树不被风吹雨打所压倒,凭借着一股强大的生命力,拔地而起,肆意地向上生长,长成了参天大树。
云镇给他最大的印象,是生机,一切都是生机勃勃的,谢子衿也如此。
“还有那里,也是云镇的一大特色。”谢子衿的手指指向远方的牌楼,“那牌楼是我外公根据云镇的特色,亲手设计的,还拿了奖了的,之前有好一些建筑研究学者过来考察过呢,现在都可是文化建筑遗产了。”
他的眉眼里,带着自豪,特别引以为傲。
迟朝衍的手环在了谢子衿的腰间,头靠着他的肩头,轻声说,“崽,我们以后每年都回来住一段时间,你说好吗?”
这一个油画中的云镇,他真的好喜欢,举目望去,都是他心上人的过去。
谢子衿脑筋快速地转了一下,非常现实地说,“不成吧,学建筑忙断头,估计没那么多假期。”
想想三个月的房租,他的心还有点小痛。
“谢子衿。”迟朝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不是浪漫本漫吗?”
我看你是,浪漫碾碎机。
“那……”谢子衿有理有据地说,“浪漫理应是建立在现实的基础上,不切实际的过度浪漫,叫痴心妄想吧?”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迟朝衍笑着轻轻捏住谢子衿的下巴,温柔地吻了上去。
有清爽的风吹过,吹得稻田一片浮动,榕树的小树梢微晃,树叶猎猎作响。
蓝天白云下,少年们在清风中热吻。
远处在山丘上作画的画家,在色彩明亮的油画上又添了几笔,把榕树下青春肆意张扬的两个少年放入了画中,定格了他们此刻的甜蜜。
少年的爱,纯真、缱绻又热烈。
爱本该这样,肆意又张扬。
去见外公的那一天,迟朝衍收拾了一番,换了新衣,还洗了头,非常精神的一个帅小伙。
迟朝衍给外公送了花,知道外公喜欢小酌几杯,还带了三两白酒。
外公是镇上有名的建筑师,镇上人都把他当成艺术家,他的墓地常有人打扫,总是干干净净的。
谢子衿蹲在地上,指尖轻轻地触过冰冷的墓碑,最后落在墓志铭上——
『哎哟!这里住着一个糟老头,他最多只能喝三两白酒。』
外公是一个有趣的老头,早早就想好了墓志铭,对待死亡,他活得异常通透。
谢子衿吸了吸鼻尖,眼眶微红,低声喃,“外公,我回来了,但是……对不起……”
答应你的,我做不到。
你说过,人生的道路四通八达,不要钻牛角尖死在一条路上,变通是另一种选择。
有一条路,我坚持了八年,无数次痛苦地挣扎,我放弃了,选择了另一条路,你会认同我么?
迟朝衍的手落到了谢子衿的肩头,无声的安慰,更具力量。
离开前,迟朝衍从花束取了一朵花,插在了那叫春天的猫埋葬的地方,“谢谢你,一直陪着外公。”
外公呐,请放心,衿衿以后有我。
云镇的时光流得慢悠悠,迟朝衍短短几天就融了原始居民的生活。
今儿清晨早起去河里抓鱼,明儿下午登山看日落,后日又缠着要去露营写生,两个清朗少年的身影穿越云镇的田野山川,走过乡间小路,路过清幽小巷。
附近的人都知道北边的老宅子新住了两个帅气的少年,热心的邻居会时不时送过来一点小菜,站在门口处和少年们唠嗑。
傍晚时分,老奶奶笑得满脸褶子,坐在门口的台阶纳凉,对着院子里浇花的谢子衿说,“哎呀,我们之前的小不点,一下子都长这么高了。”
老奶奶是隔壁的邻居,也算是看着谢子衿长大的了,一眼就认出了他。
幼年的谢子衿个子不高,长得有点i,比同龄的小孩子要矮半个脑袋,于是被起了一个外号,就叫“小不点”。
青春期的小不点,像是夏日疯长的野草,一下子就逆袭,在营养跟不上的日子里,依旧非常争气地长到了1796。
近段时间,在迟朝衍疯狂的投喂下,又长高了一些,接近182。
谢子衿依旧有点偏瘦,身材比例又很好,特别显高,看起来就是高个腿长的爽朗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