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奶奶同坐在台阶上的,还有她的老伴,年迈的老人头发苍白,摇着一把葵扇,“小不点真的争气,考上了北方最好的大学。”
“我听镇上读过书的老刘说,清大可是省第一第二名才能录取上的,能上清大的孩子,有前途呐。”
老奶奶又想起了自家不成器的孙子,“哪里像咱们家那小子,不是读书的料,死活不肯上大学,早早就去打工了。”
在浇花的谢子衿腼腆地笑了笑,插不上话,只能继续园艺的活儿。
迟朝衍切了一盘西瓜,端到了门口,给纳凉的一对老人解渴。
老奶奶热情地拉着迟朝衍聊了好一会儿,得知他俩是一对,笑得眼睛都睁不开,拉着他的手,唠唠叨叨地说了很多谢子衿小时候的趣事。
她说谢子衿挺调皮捣蛋的,喜欢搞各种小发明,今天是自制的小飞机砸了别人的院子,明儿就是小型的化学实验炸死了鱼,后儿又来一出不小心炸了菜园子。
院子的建筑小模型,非常多,绝大部分是宁老爷子敲敲打打弄出来的,另一部分就是谢子衿弄的,模型是越来越好看,刚开始坑坑洼洼的,像狗啃过,后来他的小模型弄得非常精致。
就连镇上受过教育的读书人老刘都夸赞说,这小不点,以后肯定能出人头地的。
“老宁把孩子养得真是好。”
老爷爷看着院子里忙碌的谢子衿,眼眶有点发热了,“老宁那糟老头子在地下知道,他挂念的小不点过得这么好,一定会很欣慰的。”
老宁走之前的三个月,经常请他到家里小酌几杯,言语间全部是请求与求助,希望他能给这可怜的小不点一点点善意。
直到临终,老宁依旧没有放心,担心谢子衿过得不好,担心他会被糟糕的生活压倒。
今日一见,谢子衿过得很好,依旧阳光,依旧明媚,依旧如从前那样好看。
当初,老宁忽而患病,撒手人寰,邻居都在可怜这小小个的小不点,跟了他那不沾边的妈,日子得多难过。
然而,邻里终究是外人,能做的,只有嘘寒问暖了,当谢子衿被冷漠的宁秀芹带走时,所有人都为谢子衿捏了一把冷汗。
镇上的人都无奈地叹息:这孩子的路,不好走呐,好好的一个孩子,也不知道以后会成什么样子。
可惜,但又无奈。
迟朝衍听着这对年迈的老人说了很多很多,傍晚的巷风很清爽,在这么一个飒爽惬意的时刻,他被风吹红了眼。
明明对他的过去,做了千万次的心理准备,可每次听到,总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对谢子衿来说,海城应该是最黑暗冰冷的地方。
而对迟朝衍来说,海城是遇见他的开始,是那一段青春暗恋最明媚灿烂的港湾。
老人家走后,谢子衿和迟朝衍站在巷子里,看着他们搀扶着离开,慢悠悠的,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漫长的时光,从青春到暮年。
或许,这便是相濡以沫的爱情。
迟朝衍从身后抱着谢子衿,下巴搁在他的肩头上,看着暮年的老人们,低声说,“等我们老了,应该也会像他们那样吧。”
“应该不会吧。”谢子衿斜眼看了一下迟朝衍,煞风景地说,“你这么狗,活到他们这年纪时,头发应该被我薅光了,不可能这么浓密的。”
迟朝衍被浇了一盆冷水,幽怨地说,“谢子衿,好风好景,别破坏气氛啊。”
谢子衿被逗笑了,快速地在迟朝衍的脸上亲了一口,挣脱他的怀抱,把他往里推,“迟朝衍啊,你要清醒点,恋爱脑不可取,所有的浪漫都会回归柴米油盐,快去煮饭,今天隔壁家的陈阿姨送了新鲜的鱼,我想吃清蒸的。”
迟朝衍拍了拍谢子衿的额头,“好好好。”
“我们煮点消暑的糖水,吃完晚饭后,给邻居们送一送。”
“好的,小不点。”
谢子衿一秒脸黑,“不想被揍,别叫我小不点!”
你管一个一米八二的,叫小不点,这条狗,是觉得狗毛太多,欠薅吗?
“可是长辈们都这么叫的,我入乡随俗……啊——小不点!不是!谢子衿,你真的揍啊!!!!”
“你自找的!皮痒!不作就不会死!”
迟朝衍赶紧有经验地跑路,谢子衿在后面追了上去。
一下子,整个院子活了起来,少年们爽朗快乐的笑声传了出来,随着温柔的晚风在小巷子里散开,吹过田野,吹过山脉。
他们的快乐,风知道。
当天晚上,迟朝衍拨通了迟朝渐的电话,露出了资本家的属性,“我想要云镇的宅子,你买来送我吧。”
迟朝渐冷不丁地说,“新型诈骗都这么直接吗?建议你重新组织语言,你小子有个小金库,还要薅我?做人这么难吗?啊?”
不是没钱,单纯看这小子不顺眼,玩报复!
“这样啊。”迟朝衍啧了几声,“我只能厚着脸皮向阡陌哥开这个口了。”
小金库留着养媳妇的,能省就省,能薅就薅。
沉默了三秒,迟朝渐一阵咬牙切齿,气得心梗,深呼吸五六次后,“……我!送!”
“谢谢哥~”迟朝衍笑得见牙不见眼,“你就是天底下最好的……”
奉承的话没说完,“嘟——”一声,小气总裁气巴巴地挂了电话!
迟朝衍:“……”
悲催
来了云镇后,迟朝衍和谢子衿逐渐习惯了慢节奏的生活方式,三餐都是亲自动手,炒几个家常小菜,煲个靓汤。
柴米油盐的日子充满了烟火气,也充满了人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