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一旁的剑修子弟猝不及防,下意识地纵剑去救,可踩着剑刚掠至巨渊上方,他们就觉不对:“法力——”
忽然感知不到了!!
死亡从未有一刻如此真实、清晰地出现在面前。它不再是某种未知的虚影,而就是他们身下这条黑洞洞的深渊。
流民也好、修仙子弟也好,在这条吞噬生命的裂隙面前并无不同。
他们同样的崩溃哭喊、徒劳挣扎,或沧桑粗粝或保养得当的脸在坠落中,因相同的恐惧而扭曲狼狈。
而后,他们听见了一声如同海兽咆哮般低沉震耳的叹息声。
“——”
一股强而有力的风从深渊中猛然吹出!将他们掀出裂隙。
巨大的黄铜西洋钟表于空中浮现,眼眶中盈着两簇猩红的骨鸟振翅高飞。
神圣恢弘的光自天而降,恍若洪流,眨眼间冲散了云层!
阳光代替风雪,温暖而柔和地倾泻下来。
所有坠入地裂的人,都在呆滞中,被钟表垂落的指针、骨鸟的长喙、瀑布般的光流送回岸边,安然无恙。
地裂两端静了数秒,而后爆出劫后余生的庆幸哭嚎、面对未知事物的困惑,也有朝府子弟认出了凌驾于种种异域“法器”之上的嶙峋骨剑:
“老祖!是老祖!快,快去通知家主!”
朝辞站在骨剑的最前端当驾驶员,此时半真半假地同坐在后几节车厢(划掉)椎骨上的同事们抱怨:
“载你们下山,不是为了让你们出风头的。你们可知这一遭出手,会给我惹多大的麻烦?”
“?”同事们纷纷侧目,不知道这搞事精怎么有脸说这种话的,“整个疗养院,惹麻烦最多的就是你吧??”
“——还有,”n说,“你刚刚是不是没打算救人?”
康柯同样注意到了这点,因此多看了几眼打从回到原世界就表现得有些古怪,与平时不大相同的朝辞。
一直以来,朝辞的立场似乎都是偏混沌善的。
他会因不幸而沉郁,会对受难之人伸出援手。
但就在刚刚,就连n都看在“院长在旁边”的份上出手救人,朝辞却立在剑上,纹丝未动,望下去的眼神冷静而脱,不像在看一场天灾人祸,倒像是棋手在看自己的局。
“怎会?”
朝辞语带诧异,按下飞剑,在朝府子弟与百姓的高呼叩拜中降落至朝府后院:“分明是大家动作太快,抢了我出风头的机会。”
他差遣匆匆赶来的管事去告知流民“稍后放粮”的决定,又用似笑非笑的目光堵回了管事“哪有那么多粮”的问话:
“打扫一间院落出来,再把不安分的眼珠子都收回去。我们不需要仆人的侍奉。”
“啊这……”大概是年纪还轻,没应付过这种命令,管事明显有些为难。
但比起继续纠缠,他还是顶着满脑门的汗,选择了低头应是:“小、小人这就回禀家主,不来叨扰老祖的清静。”
活像多留一秒,就会有恶鬼蹦出来吃人似的,管事和仆从们着急忙慌地告退走远了。期间管事还在跨门槛时绊了一脚,幸好旁边的仆从扶得及时。
康柯看着这群人逃命似的背影,就听院落右侧,遮掩着洞门的柳枝“刷拉”一声轻响,被人轻轻拨开。
莹洁的雪落了来人满头满肩,与如雪的长混作一色:“地裂合上了。”
康柯收回视线,走进主屋,和员工们一道蹭巴尔德的暖气:
“所以,地裂是怎么回事?真是‘天罚’?”
“天”不紧不慢地缀在他身后进门,闻声无辜地眨了眨眼,抖落睫上的雪粒:“我高兴着呢,为什么要罚无关紧要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