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白抬眸,瞧见了萧珩。
已经天黑,咖啡厅的灯被玻璃窗渲染,格外璀璨。
萧珩生了张极其好看的皮囊,五官比旁人优越;高个子,身子挺拔结实,穿一件平常的衬衫,也有矜贵。
似明珠,托出来就把其他首饰比得庸俗黯淡。
徐白瞧见他,淡淡颔首:“少帅。”
萧珩看向滕禹:“挪个位置,可以吗?”
滕禹犹豫了下,往旁边挪动。
萧珩坐在徐白对面,没什么表情,白玉似的面孔上,那双眸安静如古井无波。
“听到你们说‘出去’。去哪里?”他问。
徐白不答,低头喝杯咖啡。
滕禹对他,总有点惧怕,如实回答:“我要带侄女去伦敦治病。可能要深造学业,再念点书。我问岁岁,她要不要也去读书。”
“她已经读了很多的书。”萧珩说。
又说,“人生也是功课,比学堂上更丰富,要学的也更多,是不是岁岁?”
她走不了。
徐白点头,微微抬眸看向他:“我正在拒绝滕禹的提议。念书很苦,我大概再也不想进学堂了。”
萧珩看着她的眼。
那么圆润的眼型,有修长浓密的眼睫,黑白分明,眼波澄澈干净。
似从不撒谎。
也似天真柔软。
可她目睹了萧珩弑父后,不露半分破绽,她比任何人都深沉。
这份深沉与心机,却丝毫不在表面上展露。故而,她看上去柔弱如一朵小白花。
她此刻的表态,萧珩一个字也不信。
萧珩坐下,也叫了一杯咖啡。
咖啡还没上,萧珩便说要去打个电话。
此时,一名陌生副官走过来,低声问徐白:“徐小姐,这位少爷需要车送回去吗?”
他是萧珩的人。
萧珩一直想与她见面,徐白都拒绝。她躲在萧令烜的保护圈,把萧珩推得很远。
今晚,逃不脱。
徐白最近也意识到,逃离萧珩绝不是上上策。
萧令烜也不是她的救赎。
她得走出来。要打破黑暗,就得直面黑暗。
徐白问滕禹:“要不,你先回去?届时你到大洋彼岸,发电报向我报平安,我未必有时间去码头送你。”
滕禹点头:“你一切小心。不必送,有缘就会重逢。岁岁,愿你能实现理想。”
徐白很久没听到如此真切的话,点点头。
滕禹离开,萧珩也结束了通话,回到座位上。
侍者端上他的咖啡。
“想见你一面,比登天都难。”他抿了口咖啡,如此说。
语调冷漠,像是反讽。
徐白:“每次见你,都很不愉快。”
“是。我身边总有糟心事,每每与你相处,他们都会来捣乱。不过,一件件都可以解决。”他答。
又道,“滕明明犯了军纪,与她的副官长畏罪潜逃,你听说不曾?”
徐白:“大家都在谈此事,我当然听说过。”
“你看,这件事就解决了。”萧珩道。
徐白心头一震。
她端起咖啡杯。
粉白指甲因用力捏住杯子,微微发白。
“……端阳节我想去你家做客,可惜没进去。你的电话号我有了,但不是你给我的,我没贸然打。”他又道。
徐白:“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