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梦的眼神中有癫狂,有黑暗,有狠厉,比她面前衣不遮体,体无完肤的曲水更像是一头可怕的兽。
她的手缓缓抚上曲水的胸口,又缓缓移到曲水的腹部。
“这两道疤是为姜霂霖挨的?你就是用这两个窟窿和你这条断臂换来了她的爱吗?”曲梦说着凑到曲水的耳边,“要不要我帮帮你,让你这样衣不附体地出现在邑洛皇城的大道上?如此一来,她不就更会怜惜你吗?”
“呕——”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曲水吐出一口鲜血。
曲梦的手按在她的腹部,唇瓣还抵在她的耳边:“这就撑不住了?听闻当年姜霂霖救你回去的时候,不就是这般模样吗?或许还没现在穿得多呢!你说,姜霂霖是不是就是看见了你的胴体,才带你回府的?”
“呕——”
“说啊——”曲梦的手带着铁钩子钻进曲水的腹部,猩红的血从她的指缝间流出,她紧咬着牙,恨恨地挤出一句话,“你说啊——曲水,你是不是也是这样勾引子羿的——”
“噗——”
“你说!你说!你说啊!”
一桶凉水从头浇下,迫使晕厥的曲水再度醒过来。腹部一阵刺痛,是曲梦抹了把止血的草药在她流血的伤口上。
曲梦抓起她的头发,连同着她的那颗无力抬起来的头颅,睁着通红的双眼质问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拦着姜霂霖?父亲,子羿,曲焕,你对姜霂霖这么重要,你一句话就能让他们三个活下去!你为什么不拦着?为什么不拦着!”
“因为我只为将军而活。”一声低沉的呢喃,“我不是曲家人……”
曲梦冷笑两声:“你终于承认了?我早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你要替姜霂霖把曲家,把謪国彻底搞垮!可怜母亲与父亲,还把你当成了他们的亲生女儿,一直对你好!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一鞭甩出,曲水的皮肉像一条被刮去鱼鳞的死鱼一样,鞭子上的铁钩甩进她的肩甲,立时刮出一片森森白骨。紧接着才有血慢慢汇集到骨头之上,又结成血珠顺着她的肉体滑下。
曲水的脸比她的削骨还要苍白,嘴唇更是完全没有了血色。
“我、我无意要害谁……你的父亲是为大週而战,被你的兵误杀……曲、曲焕,他是被你、被你——”
“被我?”曲梦像个疯子一样大笑两声,“若是姜霂霖死了,父亲也算是死得值当!可是姜霂霖现在还没死!是你搅乱了我的阵脚!都是你!是你害的!是你让曲焕白白送死!”
“既然你这么恨我……让、让我死吧。”
“放心,我会让你死的,我会让你死得彻彻底底,让姜霂霖找不到一个完整的你!你的皮、肉、骨头、血、哪怕是一个关节——”曲梦可怖的声音在阴暗的空间里回荡,“我都不会让她看到完整的。”
曲水已经抱了必死的心,此时的她也确实没有任何力气能够与曲梦说些什么。从曲梦的口中得知姜霂霖没死,这就够了。在她扮做姜霂霖冲锋陷阵时,她已经把自己当成一个死人了。
“一个无权无势从最低贱的底层爬上来的奴仆,也妄想触碰我曲梦喜欢的人!我只要轻轻一脚就能把你踢回原点去!”
“我会把你的皮全部剥下来,把你的骨头敲成一小节一小节的,亲手捧到姜霂霖面前,哈哈哈……”曲梦歪着头看着曲水的脸,“你说——姜霂霖会是什么反应?她会不会后悔杀了子羿?会不会后悔惹到我曲梦?”
曲水有气无力道:“她不会……她是大週的将军……”
“若我当初就集结了大牢中关押的叛军,现在的柱国大将军还不一定是谁呢!”
曲梦对曲水的恨意又深了几分。都是曲水,是曲水搅乱了这一切。不然子羿就可以接受她,她就能够待在子羿的身边帮她,就能够与子羿一同坐拥这江山!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所以她要姜霂霖像她失去爱人一样痛不欲生,要姜霂霖生不如死!
曲水强撑着抬起眼皮:“你、你还是回去吧……她会放过你……你、你母亲要她留一个曲、曲家……”
嘴角流出的血模糊了曲水的声音。
曲梦闻言,额头上青筋暴起,曲水所言可恨至极。她不知道为何父亲与母亲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这般疼爱!她恨,她气,她不服。她的母亲惊叹如此信任曲水,竟然还这般交代曲水。
“你究竟是用了什么妖言惑众的鬼话,骗得父亲与母亲的信任?嗯?”
“我没有……”
“没有?”
又是一个刀口,又是一把止血草。曲水即便是全身赤裸,也全然看不出一个人样。鲜血,草药,外翻的皮肉,污垢……混在一处,简直像个被下了蛊的没有人气的木偶。
“我、我放你一马,是为报曲夫人……之恩。”
“你放我一马?真是可笑!我曲梦何须你来放!”
曲梦矢口否认,虽然她清楚地知道曲水在战场上与她撕斗之时,确实有那么一瞬的迟疑。正是那一瞬间的迟疑令她得逞。可是在她的心里,只把那个微小的动作当做曲水不敌她。
“你这般、这般对我……只是因为你,爱而不得……”曲水有气无力,她的躯体疼到极点,便好似不存在了,同曲梦说话的唯有她轻飘飘的灵魂而已。
这句话一针见血,曲梦癫狂的神色渐渐收了回去,一张脸越来越冷,如同从地狱之下爬上来的夜魔一般。
她不再逼问,不再动手,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被她刮得只剩半口气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