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了个得宠的主子,不仅平日里随随便便就能得了赏赐,在其他宫人面前也都是高人一等的,同样是奴才,可却又是不一样的。
从前长秋殿风光,她也是把攒下的银子全都塞了出去才得了进来做事的机会,没料想这好处还不曾捞着多少,眼见着长秋殿就落魄了。
现在那承阳殿的主子才是最得宠的,她自然也想被调到承阳殿去,只可惜却真的拿不出银子来了。
便是在这种时候,乐容找上了她,许诺只要她将那毒添到长星往日的饭食里,那便给她来承阳殿当差的机会。
文琴本来担心出事,可乐容却劝道:“不管这长秋殿的主子从前怎么得宠,如今却只是个无人在意的,你只要按着我说的办,我已经买通了人,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将这事糊弄过去,没人会去细究。”
文琴听着,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到底没抵住诱惑答应了下来。
乐容也确实提前将这事安排好了,就连太医院里,都被她用银子买通了两位太医。
若是当日绿玉不是去见了周景和,而是去了太医院,那在其他太医迟疑不愿去长秋殿的时候,这两位被乐容买通的太医便会主动去往长秋殿,到那时候,长星就算还活着,也会死在这两位太医的手中。
等人咽了气,再随便编个理由糊弄过去就是了。
不过是个失了宠的美人罢了,没有人会在意的。
乐容是这样想的,文琴是这样想的,就连那两位被买通的太医也是这样想的。
可哪里料到事情却发展到了如今的地步?
最近宫中的人都在议论着长秋殿的事儿,都在说陛下应当是铁了心的要将背后的人揪出来了。
文琴每每听着那些人说起此事,心头就越发不安,做事也是魂不守舍的,甚至连夜里都在做噩梦。
连续被折磨了几日之后,她也实在有些承受不住,浑浑噩噩的想了一个早上,她终于打定主意想问着不如索性去想陛下告发。
她难得思绪清明,心里道:“我并非是主谋,而是听了容美人的命令行事,若我能向陛下坦白,那陛下说不定还能留我一条性命,总好过来日陛下查明真相,随手发落了我要好些,况且这夜夜煎熬的日子,我也实在过不下去了。”
她想明白这些,心里反而轻松了几分,也不再迟疑,出了承阳殿便往长秋殿方向去了。
这个时辰,陛下在长秋殿陪着昏迷不醒的敏美人。
可她还不走到长秋殿,就被一脸气急的文冬揪住衣袖,“文琴,你这是要去哪儿?难道是要去你旧主那儿?”
文琴一扭头见了来人是文冬,顿时被唬了一跳,她有些做贼心虚的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然后才勉强挤出笑意道:“怎么会,文冬姐姐这可是误会我了。”
“是么?”文冬闻言冷笑,“罢了,我也不管你到底是怀了什么心思,美人正在承阳殿里头等你了,快些同我过去吧。”
文琴一听这话,额头的冷汗已是淌了下来,她小心问道:“文冬姐姐,美人可有说这会儿让我过去是又什么事儿吗?”
这紧要时候,她想到要去见容美人心里就止不住恐惧,更别说方才她有心想去告发还被这文冬抓了个正着。
文冬见她这般模样,有些不耐烦道:“美人要见你是什么缘由你心里还不明白吗?赶快走吧,别让美人等久了。”
说着,便要拉着文琴往回走。
可文冬越是这样,文琴的心里就越发觉得不安,甚至觉得自己这一趟去见了容美人,可能就不会有活着离开的时候了。
毕竟那容美人心狠手辣,她若是知晓了自己有告发的心思,肯定会将自己当作祸患来看,想私底下将自己了结也并不无可能。
她这些日子本就备受煎熬,如今遇上文冬这样一闹,心里更是慌乱,也顾不得细想,竟是直接一把将文冬的手甩开就要跑。
文冬也未曾料想她竟会有如此举动,反应过来之后也怕出了岔子,连忙追上去道:“你这是做什么,赶快同我回去见美人。”
文琴见文冬追上来,心里越发害怕,只顾仿佛没命了的跑。
承阳殿与长秋殿这两处宫室或许因为敏美人和容美人这两位主子的缘故修缮得很是美观,可并不妨碍这两处宫室修在了偏僻之处。
再往边上走一走便能见到杂草丛生的废弃宫室,也无人去看顾。
文琴慌不择路的跑着,最后便是踉跄着跑到了一处废弃宫室之中,文冬也是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可却又不能就此放过了文琴。
文琴的举动本就很不对劲,若是真让她就这样走了,还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两人着一前一后追赶着,文琴大约实在是累极了,便停下脚步想与文冬说些什么,可没想到她脚步一停,身子却没站稳,竟是一个踉跄摔进了枯井里。
这事发生得突然,文冬也下意识冲过去想将人拉住,可不想却还是晚了半步,那枯井早已干涸,文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摔死在了里边。
文冬见人已经死在了里边,也不敢再逗留,只能尽可能稳住心神,佯装若无其事的离开。
外间冬意骇人,长秋殿里却暖如春日。
这是长星昏迷不醒的第三日,周景和已经将需要处理的政务尽数搬来了长秋殿,几乎所有时间都与长星呆在一块儿。
他留出了许多空闲的时间,用那些时间陪在长星的身边,默默的与她说一些从前总是埋藏在心里的话。
那些以为永远都不会开口说出来的话,却在她的面前毫无防备的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