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楼云楼……呃。”
突然,一道惊喜的声音陡然响起,搅乱了这奇怪的氛围,天光似乎都突兀的亮了些,谢陵瑜回神,莫名有点心虚,下意识往后退了三大步,一瞬间心如擂鼓。
青丘玦怀抱一空,垂下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看向旁边一脸莫名是孟毅。
孟毅这些天倒真挺靠谱,将小阿宿照顾的好好的,顺便还能处理府中杂事,这不刚得到药方的消息就想着来报喜,没想到居然让人捷足先登了!
云楼居然还和这个狗贼抱在一起,他俩什么时候相处的如此融洽了?
眼看着孟毅的眼神逐渐幽怨,谢陵瑜立即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顺带着还拍了拍他的背脊,“子越,你也听说了?”
孟毅一听,全然忘记了方才的事情,乐呵呵道:“那是自然,如今这消息人尽皆知,你是不知那帮郎中激动的模样!”
孟毅手舞足蹈的给他模仿,眼中笑意灿若星辰,谢陵瑜虽没有亲眼所见,但瞧着孟毅眼里的喜悦,无奈的摇摇头。
那又怎么是模仿,分明他自己也是如此。
知道这事的人激动的无以复加,拍着邻居家的门喊着,街市都热闹起来,药方的消息不过多时便传过大大小小的巷子,一扫冷凝的气氛,家家户户终于打开了关了多日的门,亮堂的光一下子扑进院子,渗进角落里。
谢陵瑜立即召来刘县令,让其将药方已成广而告之,楼的郎中们激动过后,便重投身于药草中,如今南凌城对药的需求很大,他们制药也得历经不少时日。
青丘玦没有再去楼,他将药方的事全权交予老郎中帮忙把关,自己留在刘府,与谢陵瑜一同部署南凌瘟疫的计划。
他们在纸上画出南凌地图,青丘玦抬手提,将写着繁镇二字的地方圈了起来,他凤眸微敛,又将几个陌生的地名圈起来,看似毫无章法,谢陵瑜却点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以繁镇为中心,四方延伸,严重地域先加以控制,是这个意思吗?”
青丘玦看着他,含着浅淡的笑意道:“嗯,知我者,云楼也。”
谢陵瑜轻咳一声,如玉的脸上热意攀升,心里竟有些窃喜,含糊的应声,“嗯……”
药方被命名为“焕骨丸”,正如其名,此药呈墨色药丸状,嗅起来微苦,寓意为焕然一,枯骨重生。
谢陵瑜寄信去京城,药方已成的消息传到京城,又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不少人早已暗地里去拉拢谢家,但都被谢丞相三言两语,轻飘飘的揭过去了。
繁镇的瘟疫已经缓解许多,好在更多的百姓都等到了“焕骨丸”,症状轻些的已经离开镇西,与亲人团聚,有些严重的不仅仅得每日喂药,还须配上其他几味药好生调养。
即使如此,也仍有病入膏肓的百姓没能熬过这场瘟疫,毒入肺腑,只能含泪离去,落梅山的火光从早到晚,最后只余青烟入云霄。
又过几日。
南凌各处告急,谢陵瑜虽疲乏,但面上不露分毫,稳稳的端坐于刘府前厅,每当他一时拿不准主意不敢冒险时,身侧总有人会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果断利落。
他侧目望去,对上的是一双淡漠的凤眸,青丘玦眼中是一片幽深,静坐在谢陵瑜身侧,犹如一棵不倒的大树。
一些难以抉择的割舍,谢陵瑜会犹豫片刻再做定夺,青丘玦却只会斩钉截铁的说出结果,奇怪的是他们很少有争论的时候,似乎总能在两个选择中默契的做出让步,选出最合适的那一个。
谢陵瑜有时精疲力尽,上一刻还嚼着白馒头,下一刻就倒在桌子上沉沉睡去,再醒来便瞧见自己身在塌上,不远处的书案前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青丘玦从容不迫的处理着事务,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好似不知疲惫一般。
谢陵瑜这时便会安静的站在他身侧,两人一同处理着大大小小的琐事,官员们来一波走一波,天色一亮一暗,他们不在山林无人处,却也终于明白了不知今夕何夕的感受。
好在老天开眼,某天。
繁镇的街市回归了热闹,百姓像往常一样赶集,街头巷尾的孩子们嬉戏打闹,镇西空无一人,只剩下扫着落叶蛛网的小厮。
落梅山中火舌掠过的土地长出了草,邻镇的男人结伴砍柴,背着一捆一捆的柴火谈笑着下山,到了岔路互相道别,落了满地斑驳的朴实宁静。
刘府进进出出的官员从少了许多,谢陵瑜看着地图,上面只剩下两个小圈,但他们并没有放松那根紧绷的弦。
谢陵瑜在前厅照例写着给京城的信,余光瞧见一人匆匆而来,一抬眼现竟是沉稳的孙小将军,小将军不似往日里的面无表情,他抿着唇,眼睛里带上了货真价实的淡笑。
孙黔押送卢知府与南凌知府入京后便赶回来,来往奔波于南凌各地,他这次风尘仆仆的回来,也不负众望的带来了好消息。
“谢兄,你看。”
他将手中捧着的一摞信件塞过去。
谢陵瑜瞧着,突然瞪大眼睛,惊喜的看了他一眼,孙黔肯定的冲他点头。
心头骤然涌上一股强烈的酸意,谢陵瑜急切又小心的挨个翻看信件。
渔镇一切安好,即将回程。
杨镇一切安好,即将回程。
苏源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