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分不清,这些话究竟是为沈小姐着想,还是另有所图。
“母后所言甚是,”大皇子最终低头,退后一步,“儿臣明白了。”
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年纪尚轻,有些事情不够明白。等你再多历练些时日,便会懂得哀家的苦心。好了,去陪陪其他宾客吧。”
大皇子躬身告退,回到自己的座位。
他看着满堂的灯影与笑声,心中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郁结。
他不是不信皇后,但他始终觉得,沈容音不该是被随意摆布的一颗棋子。
花灯节的宴会已然进入高峰,乐声悠扬,笑语喧天,觥筹交错间,殿中灯影璀璨,宛若人间仙境。
宾客们皆被美酒佳肴和绝妙的歌舞吸引,沉醉其中,而宴会的一角,却显得格外宁静。
沈容音端坐在那角落,身姿挺拔,眉目间却带着些许疲倦。
手中执着一杯清酒,晶莹的酒液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低头轻啜,唇间荡漾起一抹浅笑,像是在与自己心中的某些情绪对饮。
刚刚的周如颜之事虽已告一段落,但沈容音明白,这宫廷之中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解决了眼前的问题,却也明白自己已经在这场棋局中站到了显眼的位置。
她默默叹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自她身侧响起:“沈小姐独自在此,可是觉得宴会乏味?”
沈容音微微抬眸,便看见大皇子正端着酒杯,眉目含笑地看向自己。
他身着暗紫色的华服,衬得身形颀长,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随和,却掩不住骨子里的贵气。
“殿下多虑了,”她淡淡一笑,将酒杯轻放回桌案,“不过是有些累了,借着酒意放松片刻罢了。”
大皇子见她如此平静,微微一怔。
他原以为,经历了刚才的风波,眼前这位沈小姐多少会有些不安或疲于应对。
然而,她的从容却让他生出几分钦佩。
大皇子轻轻坐下,距离不近不远,正好显得既礼貌又亲近。
他低声道:“沈小姐,关于皇后娘娘的态度,还望你莫要放在心上。”
沈容音微微蹙眉,心底冷笑,皇后对自己的敌意分明昭然若揭,此刻听到大皇子这番话,反倒觉得颇为滑稽。
不等她开口,大皇子继续说道:“其实,本宫也不认同陈千城的所作所为。若是沈小姐不愿,本宫会努力说服母后,将此事彻底化解。”
他的语调沉稳,似乎每一个字都带着承诺的力量,“若有必要,本宫甚至可以向母后提议,自己迎娶沈小姐,以此摆脱这场闹剧。”
沈容音听罢,手中刚放下的酒杯微微一顿,抬眸看向大皇子。
片刻的沉默后,她忽而掩唇轻笑,笑声清脆,却带着些许讽刺。
大皇子看她笑,面上略显错愕:“沈小姐,何以笑?”
沈容音摇摇头,语调平静,却透着几分嘲弄:“殿下,恕我冒昧,此事可并非靠一个提议便能轻易化解的。若陈千城心甘情愿退让,那倒罢了;可若他不依,即便殿下出面,也未必能真正解决问题。”
她话锋一转,语带意味深长:“至于殿下的提议……或许殿下以为自己是在解围,但在我看来,不过是将我从一个深渊送入另一个深渊罢了。”
大皇子微微一愣,目光深邃,似乎在探究她话中的含义。
他隐约察觉到,眼前这位女子与寻常闺秀不同,她既不急于自保,也不愿轻易成为任何人手中的棋子。
“沈小姐是觉得本宫不能保护你吗?”他语气带着几分认真。
沈容音垂下眼睑,嘴角仍带着那抹浅笑。
“殿下,我不过是个普通人家女子,安于一隅自保已是竭尽全力,岂敢劳烦殿下挂怀?殿下若真想帮我,不如先将皇后娘娘说服,也好让我少受些刁难。”
她话音落下,端起酒杯,再次浅啜一口,将目光投向灯火通明的宴会场中,不再理会身旁的大皇子。
大皇子沉默片刻,似是自尊受挫,又似乎在思索。
花灯节的宴会虽热闹非凡,觥筹交错间却掩不住那一隅的低气压。
灯影摇曳,沈容音端坐在桌旁,眼底闪烁着几分讥诮之意,而面前的大皇子眉头紧锁,似在斟酌措辞。
“沈小姐,你为何如此刚强?这宫廷之中,哪有不低头的道理?”大皇子放下酒杯,神色间带着几分无奈,语气却不失劝诫之意,“不若顺势而为,反倒更能安然度过此劫。”
沈容音听罢,忽而嗤笑出声,目光投向眼前这位一身华贵的皇子,眉梢轻挑,带着几分嘲弄:“殿下与我,终究不是一路人,如何能懂我的处境?”
大皇子被这话说得一怔,眉头皱得更紧,隐隐有几分不悦:“何以言我们不是一路人?沈小姐,你是否觉得本宫之言,不能助你脱身?”
沈容音放下手中的杯盏,抬眸直视大皇子,语气淡然中透着决绝:“殿下,你身为皇子,或许一生都不必担忧任何事。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权势与安危,皆有人为你铺路。而我呢?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若不为自己争上一争,怕是连明日都未必有。”
她语气一顿,唇边的笑意却带着讥诮:“顺势而为?殿下,这顺的是谁的势?难不成,是让我逆来顺受,任由别人摆布?”
大皇子听她这番话,脸色微沉,隐约有些不悦:“沈小姐,你也太过偏激了。凡事若都只想着硬碰硬,岂不是自讨苦吃?本宫劝你,莫要轻易得罪人,否则吃亏的终究是你。”
沈容音闻言,冷冷一笑,目光冷锐如刀。
“殿下的意思,是让我忍气吞声,委屈求全?不如将我拱手相让,让那些所谓的高高在上的人肆意践踏?抱歉,我沈家虽家境普通,却从不养会逆来顺受之人!”
她的声音虽不高,却字字铿锵,让大皇子一时语塞。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明明身材纤细,脸色清冷,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坚韧,宛若凛冬中不屈的寒梅,越是寒风凛冽,越是盛放得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