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贾母连连摇头,“敏儿,你糊涂啊!”
“姑爷是什么样的人,你是什么样的人,那乔家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家?玉儿怎么能许给那样的人家!”贾母拉着贾敏的手,痛心道,“你自己的掌上明珠,敏儿,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贾敏听贾母话中不善,心下不悦,眉头一皱,话中带话:“母亲,家世不是最要紧的,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多少高门贵族能一直辉煌?安儿这孩子品行好,对玉儿真心实意,将玉儿交给他,我很放心。而且,安儿是个勤恳的好孩子,这些年一直发奋读书,过几年他科举有了出息,自有前程,玉儿自然也会有诰命。安儿这样愿意拼搏的好孩子,不比那些朝不保夕的世家大族里头游手好闲不知道读书的纨绔子弟好上百倍?”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朝不保夕,游手好闲,纨绔子弟,贾母听了这些话,那是切切实实被戳中了肺管子。
贾母冷冷道:“将来的事怎么能作数?他将来能有出息,还不是靠林海拉扯,否则凭他的出身,能有什么出息!”
贾敏平静道:“朝中寒门出身的显贵高官,也不是没有,母亲,就连咱们家,从前不也是寒门吗?后来好起来,不也是祖父挣出来的?莫欺少年穷,这样简单的道理,我想母亲总得听过罢?”
“何况,能被拉扯起来,那也是安儿有本事,多少人背靠着家族,照样没出息,凭人怎么拉扯,到底不中用。”
贾母见她一门心思护着乔安,又话中有话,不由冷笑一声:“敏儿,你虽也不是年轻人了,到底比不上我见得多,如今我也劝了,玉儿总是你女儿,你既然这么狠心,将来后悔的那一天,玉儿怨你,你也怪不到别人身上去。”
贾敏一笑,彬彬有礼道:“多谢母亲提醒,我省的了。”
贾母暗道,那就拭目以待。
林家如此嫌弃她的宝玉,却找了那么一个破落户,贾母就等着看他们的笑话。
与此同时,贾母下定决心,要为贾宝玉聘一个高门贵女。
如此话不投机,贾敏也不能再提起迎春的事,气头上的贾母若是一心与她对着干,倒是害了迎春。
贾敏无意多待下去,直接开口道:“家里还有些事,母亲,我先告辞了。”
贾母冷着脸点了点头。
走到门口时,贾敏遇上了来向贾母请安的赖嬷嬷,她知道贾母很是信重赖嬷嬷,想到迎春的事,她心里有了主意。
……
程太师得知与乔安定亲的是林家姑娘,也很是吃惊,毕竟不管他认为乔安将来会如何,现在的乔安不过是个白衣。
程太师恭喜了乔安,又捻须道:“遗憾呐。”
乔安不解:“太师,遗憾什么?”
程太师道:“我与林海未曾共事,今日才知道他的人品,便觉遗憾不能与他相交。”
乔安笑道:“太师若有意,我替您转告姨父。”
程太师却摇摇头,道:“不必。”
“虽定了亲,你也不能懈怠。”不给乔安再说话的机会,程太师随即板着脸教训道,“该读书读书,该习字习字,还未及第,不能放松片刻。”
乔安恭敬道:“是。”
乔安随即又与程祥分享了喜悦,还写了信给远在扬州的杨盛,这两个人都在饱受亲事困扰,见乔安如此得意,杨盛且还要等些日子才有回应,程祥却能当面嫌弃他。
乔安浑不在意,散学时悠然自得地回了家。
今日林如海难得早回来,正与贾敏、黛玉说些家常话,乔安向他行了礼,坐下时见他们面上都带着喜色,便道:“姨妈,有什么好事,您说了我也跟着高兴高兴。”
贾敏笑道:“偏你机灵!咱们家近来的确是双喜临门了,你与玉儿定亲,你姨父升了外任,不日就要往两广去任总督了。”
两广总督乃是封疆大吏,这是确确实实的高升。
不过林如海的确当之无愧就是了,本朝两广总督授都察院右都御史一职,林如海本就出身都察院,名正言顺。
再者,这两年由于吏部尚书年事已高,吏部许多事务都交给了左右两位侍郎,其中林如海更得皇帝宠信,做的事更多,也样样让皇帝满意。
有此高升,也算是意料之中更在情理之中了。
乔安恭喜了林如海,又问道:“姨父定好何时起身了吗?”
林如海道:“两广乃是要紧之处,陛下的意思是最好不要太过耽搁,半个月内就要启程。”
贾敏已经知道此事,早在心里盘算着打点行李等事,还有苏梅的医馆才有起色,这一次她怕是不好跟着他们去了,要请几家世交好友多看顾着。
林家要离京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乔安听过后,掐指算了算,心里却也有一个自己的打算。
黛玉见乔安面露沉思,知道他心里有事,待到晚上各自回去时,她便问了出来。
乔安听罢,顿了顿,才道:“去年有一件事,程太师说我可以试试县试,你还记得吗?”
黛玉想了想,点头道:“你当时说不急……”她也是一顿,“你打算去试了?”
乔安道:“明年有一场会试,我不打算下场,但再过三年那一次,我想下场试试。”
乔安定下科举的念头已有多年,黛玉很是熟悉:“会试的前一年秋天有乡试,乡试之前有县试、府试、院试。”
“你是想明年去考县试,是吗?”黛玉看向乔安。
不只是县试的问题,乔安今年回扬州,可以再去白桐书院读书,安心读上几年书,从县试到大比之年都能准备的更充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