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淮闻言,默了默,她为何问起此事,说得好像她不知道一样。
可听着她伤心的哭腔,他也不忍拒绝回答。
整理一番思绪后,他简短道:“当初,朕前去缉拿晋王,便将他手下大军,尽数收归,至此军力已足。随后,朕不顾当时朝廷的敕令,带兵起义。战事有失有赢,从失利,到焦灼,再到上风。三年后,朕攻破京城。”
三年……明素簌手指一顿。
“殃及多少城池?”她接着问。
他挑了挑眉,如实道:“大半个国家。除开最南边的地方,其他区域,差不多都被朕攻陷了。”
虽说从晋阳,到京城不远。可打仗又不是过家家,哪能容许他,顺利长驱直入,直至京城?
而且他最初的后备,亦不甚充足。这样迂回交战,方能让他逐渐壮大势力,直到足够打败朝廷大军。
他补了一句:“因此,待朕驾临京城时,那些墙头草都不曾抵挡,便恭敬地大开城门。当时,朕已攻占大半国土,他们大势已去,微弱抵抗也只是螳臂当车。”
而且他登基后,除开史官、言官的一些斥骂,认为他大逆不道外,其余人皆屏息听令,无所不应。
战争,是最暴力的行为,也是最强硬的手段。
三年时间,一场场胜仗,足以给他立威,足以提拔一批自己的亲信,在朝廷中占据要位了。所以他亲政以来,在发号施令上,群臣皆听命服从。
明素簌却垂丧着头,沉浸在他前一句话中。
她缓缓道:“战火波及大半个国家……想必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她声音极轻。
楚昭淮漠然颔首,应道:“叛贼的性命,死不足惜,理应如此。”
“叛贼?他们大多都是普通百姓!”明素簌怒斥道,“若不是你,怎会有这场战争,他们怎会死于一旦!”
生活在长安近一年,她已与当地百姓颇为熟识,他们大多性格纯朴,过着自己的平淡生活。
一想到,有数不清的他们,丧命于一场无端的战役,她简直心如刀割。
楚昭淮凉凉扫她一眼,轻啧一声。
他轻飘飘道:“皇后若是要以此唾弃朕,干脆去翻翻那些史官的记录。朕可很是坦荡,让他们一字一句,写得清清楚楚,未有任何虚言。他们把朕骂了个狗血淋头,皇后若是看不过瘾,还可再去添几笔。”
确实如明素簌所言,他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他生前大权在握,无人敢反抗他。至于身后之名,他任由后人评说。
“反正,朕短短一年,便能将天下调养生息,恢复至战前水平,甚至比废太子当政时,还要好上一些。想必不过几年,天下便会是太平盛世。没人会在意那场战争的。”
明素簌听完,却被他无所谓的态度,直接激怒了。
她倏然攥住他的衣襟,骂道:“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为了这个位置,你谁都可以对不起,谁都可以当你的垫脚石!最后还要理所应当,认为自己做得对极了!”
楚昭淮却任由她发泄,只是抚摸她的鬓发,轻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