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宁偏过头躲开,鸦翅般乌黑的眼睫抖了抖:“别看,不好看。”
“很漂亮。就是气色有点差,天天给你煮红枣茶,叫你喝你不喝。”沈濯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今晚给你多加两颗红枣?”
晏宁提了下唇角,却笑不出来,心上像浮着一层油的水。
“如果这次停药不成功,就要再等半年。”晏宁强迫症似地不停咬着唇上的死皮,“如果这样的话,我是不是不该接这部戏?白白浪费大家的时间和精力……”
沈濯说:“想什么呢,你以为陈述还能在娱乐圈里找到比你更合适的演员吗?”
晏宁又不说话了。
这样子一定很矫情很讨人厌,她想,最近的她都很讨人厌,沈濯明明那么忙,却还是每天围着她打转,有时候还要等她睡着了再去书房办公。
真讨厌,所有人里她最讨厌,沈濯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人?
沈濯会读心术,捧起她的脸:“晏宁小同志,不许胡思乱想,你只是生病了,所有人都会生病,我也会,等到哪天如果我病了,就该换你照顾我了。而且我们阿囡就算生病了,也一点都不讨人厌,可爱着呢。哎,说真的,你以前都不会这么跟我撒娇。”
沈濯笑了一声,像是在回味她刚刚的样子,大力表扬:“无师自通了,甚好甚好,为夫甚是满意!”
晏宁给了他肩膀一拳:“你要是生在七八十年代,被判流氓罪的肯定有你!”
沈濯抓着她的手亲了两口,把耍流氓贯彻到底,晏宁觉得痒,把手往外抽,奈何力气比不过他。
沈濯亲着亲着忽然想起来:“萧知许喊我们晚上去她那吃饭。”
晏宁最近过的浑浑噩噩,去翻手机才想起来,萧知许昨天给她发过消息,她搬新家,乔迁新居,请大家过去吃饭。
“我没买礼物!”
“我准备了。”沈濯拿给她看,一套餐具,图案是花鸟元素,很精致漂亮。
晏宁说:“再买束花吧。”
萧知许新家在三环和四环之间的一个明星小区,圈内人扎堆在那买房,背后倒也有些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不过保密性做的确实极好,傍晚六点,晏宁和沈濯驱车赴宴。
萧知许说她只请了晏宁、楚浔和于年,沈濯是晏宁的挂件。但是晚上晏宁推开门后,看到了一张可能认识但不算熟悉的脸,又噔噔噔退后三步,险些撞到了身后的沈濯。
“不好意思走错了。”
她仰起脸,看了眼门牌号,又看了眼手机屏幕,又看了眼门牌号,嘀咕道:“是这家没错呀。”
对面那人叫了声:“晏宁姐,没走错,快进来吧。”
这张脸实在像是见过,晏宁在脑子里翻找,实在想不起来,趴在沈濯耳边低声问:“你认识他吗?”
“公司新签的一个小明星,交许杨,跟你不是一个赛道的。”上任大半年,他已经能分清爱豆和演员的区别了。
“啊……”晏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他为什么会在萧知许家?”
“因为……”
“杵那干什么?”萧知许举着锅铲从厨房里探出头,“快进来啊!”
晏宁:“哦……”
他们到的最早,晏宁把带来的礼物放在桌上,找了个花瓶把花插上,实在按耐不住吃瓜的心,溜达到厨房,结果一看,萧知许正在拆外卖包装盒,顿感无语。
她刚刚看见萧知许举着个锅铲,还以为她和沈濯一样开发了这项新爱好。
“……我以为你自己做呢。”
“开什么玩笑?”萧知许看她一眼,把一锅快放凉了的汤送进微波炉加热,“我会做吗?”
“……不会。”晏宁委婉地铺垫,“于小年和楚浔还没到?”
萧知许说:“到了啊,但是我看他俩不顺眼,就……”
她做了几个切大头菜的动作,说:“然后埋进我家地板里了。”
不太好笑。晏宁问:“你吃枪药了?”
萧知许放下手里的东西,长叹一口气,还没开口,许杨端着杯水进来了,问:“姐姐,你要喝水吗?”
晏宁挑起眉梢,默认不语。他们俩可能在公司里见过,可这还是晏宁第一次认真打量许杨,坦白说他足够年轻,长相俊秀,唇红齿白,身材好个子高,是现在小姑娘都喜欢的类型。
和关泽很不一样。
太不一样了!
晏宁感受到了莫大的震撼,她以前从没想过萧知许也会喜欢这种类型的。
萧知许摆摆手:“不喝。”
等许杨出去了她又一脸很困惑的表情,似乎也在疑惑他们俩的关系怎么忽然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反正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过了半晌晏宁才干巴巴地说:“挺好的,够嫩!”
因为晏宁减药要戒酒戒烟的缘故,这顿饭没人喝酒,因此吃的很快,从萧知许家离开,才不到九点。帝都五彩的霓虹流淌过晏宁沉静的脸庞,她眼皮困倦地垂着,有些累了。
红灯,沈濯踩下刹车,越过中控台捏住晏宁的手腕,食指在她腕上轻轻点了两下。
晏宁定定地看着腕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这是沈濯最近形成习惯的小动作,有时候睡着了还会下意识地去摸晏宁的手腕,指尖轻轻摩挲着,晏宁总会以为他有话想说,但等上半天也听不见一点动静。
好像自从她开始减药,家里的氛围就变得微妙起来,尽管沈濯表面上看起来毫不在乎,还是有事没事就喜欢占嘴上便宜逗她两句,可晏宁还是能敏锐地感受到蒙在每个人头上的那层低气压,连墩墩爬上爬下的脚步声都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