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岫真真是哭笑不得,就为了这句传言,这只蠢猫儿竟全然不顾自己的身子,在冰天雪地里和自己撒野胡闹。
他反握住无清冰凉的小手,想要将身上的温度全部过渡给他,满心的爱意中夹杂着几分无可奈何,道:“陪你走,陪你走到地老天荒……”
二人漫步着,无清似是想起了什么,道:“今日墨王爷为何至此?宸妃娘娘又怎可擅自出宫?”
无清所问正是云楚岫疑惑之处。
若说小皇叔是为了寻欢作乐来此,那他万万是不敢信的,唯一的解释便是苏和茶尔也来了醉胭脂。
皇帝妃嫔离宫,且带着侍卫前来,必然是楚天阔亲自安排。只是楚天阔非要苏和茶尔与云笙较琴,令他亦是十分意外。
念及此,云楚岫眼眸紧缩,握住无清的手下意识加大了力度。
无清顿感不妙,道:“可是想到了什么?”
云楚岫点头道:“楚天阔如此大张旗鼓地挑衅,恐他已得知笙儿实为云族人。来和我比比,究竟是谁更快?是我能先于他将笙儿送回云族,还是他先于我命人暗杀了笙儿?”
无清的面容瞬时也乌云密布,事到如今,大周最至高无上之人,仍旧对知还忌惮着。
云楚岫立即唤来云影,急道:“事不宜迟,现下便将笙儿送去慧山寺!”
云影即刻前往醉胭脂。
无清不解道:“不是应回云族吗?”
云楚岫摇头道:“楚天阔既已令苏和茶尔来醉胭脂,后面的埋伏便早就设下,定会在笙儿回云族的路上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她。此时回云族,便是羊入虎口。慧山寺在大周声望颇高,且佛门重地不可杀戮,即便楚天阔得知笙儿在慧山寺,也不敢轻易妄动杀念。这段时间,足以令我们筹谋如何送笙儿回云族。”
是夜,云影传来回信:醉胭脂周遭布控森严,他一人进出倒也容易,若带上不会武功的云笙,定会打草惊蛇,只得再择他路。
说到底,还是云楚岫慢了一步。
他握紧纸条,目光中全是狠厉之色,倘若楚天阔真得敢动笙儿,他必举族而起。
醉胭脂。
梁德英带着几个小宦官,出现在了云笙的房间。
他表情严肃,道:“天子密旨,玉宛姑娘实为先皇遗失在外的皇室血脉,是当今圣上的亲妹,我朝尊贵无比的长公主,特命老奴接长公主回宫。”
说罢,梁德英身后的几个小太监便要上手强行带走云笙。
齐妈妈自从今日争琴之事便觉有异,玉宛哪是什么皇族长公主!分明他们是找了各种理由要强行带走玉宛!
齐妈妈直接横身挡在云笙面前,装出泼妇的样子,骂道:“你们以为戴个皇宫内侍的宫帽,就能骗过火眼金睛的妈妈我?你们想不花一分钱便带走我的摇钱树!啊呸!”
齐妈妈一口唾沫吐在梁德英脸上。
“齐妈妈!”
“公公!”
云笙意外地望着挡在自己身前、拼命护住自己的齐妈妈,眼底均是热泪。
齐妈妈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微胖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她岂能不知面前这人确为宦官无疑?君要指鹿为马,那鹿便不可反抗。
可皇室公主前身竟为风月之地弹琴唱曲的伶人,如此耻辱之事,只有长埋于皇室之下,才不会令天下人耻笑。
紧接着,整个醉胭脂便会在玉宛被带走后,被夷为平地,成为不会言语的废墟。
这里的姑娘们,若非不是走投无路,谁又肯卖笑侍人?本就命如草芥,谁都可轻易践踏,到最火,生死都不由己,竟要不明不白送上一条性命!
她齐媚儿宁肯舍了这条命,也要护得她们周全!
此时的齐妈妈张开双臂,像极了保护幼崽的鹰母,丝毫不让梁德英!
在场所有人俱惊。他们在皇宫城墙内生活,低声下气、逆来顺受已深入他们的骨血,何曾见过如此嚣张泼辣的女子?
梁德英气得都翘起了兰花指,破口大骂:“你个鸡娘!咱家今儿个明白告诉你,圣上好不容易找到长公主,还要委派予她和亲匈奴的重任。若是影响了两国来之不易的和平,你他娘的就是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果然,什么遗失在民间的公主,最终目的就是想用个女子,换个太平盛世。素日取之于民,关键时刻需要官家出力了,便各个如同缩头乌龟,将寻常人家的女儿包装一番,推了出去!
那匈奴寸草不生,蛮荒之地,玉宛若任由他们摆布,最后只会落个客死他乡的下场!
取之于民,用之于己。
这便是当朝为官现状!
齐妈妈往地上啐了一口,冷笑道:“你们若想带走玉宛,除非先取走我的性命!”
第114章与君生别离(1)
齐妈妈的话如平地惊雷,字字句句敲进了云笙的心间。
这许多年来,她只以为齐妈妈是个钱串子,虽有时遇到难缠的恩客也会出言维护醉胭脂的姑娘们,但当对方扔下更多的金银珠宝,她便会笑嘻嘻地把姑娘送走。
可总有一部分连齐妈妈都瞧不上眼的人,无论再怎么一掷千金,她也坚决不会让步。
来者皆是为了生存早已活得毫无尊严之人,哪还见识过端得厉害的妇人?
梁德英虚扶一下自己的宫帽,羞辱道:“真是婊子门前立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