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砚在前面走,姜锦婳便跟在他身后,他身量高,一步顶她三步,但他走的步调慢,是以她跟起来并不吃力,她突然记起周芸贤总是一人走出很远,把她一人远远扔在后头,她甚至觉得自己在路上出意外周芸贤都察觉不了。
像褚砚这样慢慢走等着她,她觉得挺被尊重。她要的不多,在她跟不上的时候等等她。而不是把她扔雪里罚她走回家。
“褚砚,刘欣来找我道歉了。你为什么帮我教训她啊。”姜锦婳声线怯怯的说着,“她冻成一条冰棍了,看起来比我还狼狈。”
“你说是为什么?你终日里喜欢问为什么。你为什么改嫁和周芸贤过了七年?”
姜锦婳被问得有口难言,许久自问自答:“因为你同情我、可怜我?因为我是你的子民,你关怀我?因为你今天乐善好施?”总不能是因为喜欢对你始乱终弃的我吧?
褚砚脚步没停,自然而然道:“她欺负孤王的奴儿,孤教训她,还需要原因么。”
姜锦婳倒没想到原因竟如此简单,打狗也需看主人的意思。
她把手伸进自己的包包摸摸自己做得歪七扭八的衣裳,把衣衫送他,他会开心一点点么,她希望他开心一些。
果然他们到殿前,魏忠便已经迎了下来,把他二人往内里引。
殿内,皇帝坐在大椅上正喝茶,睿王陪在旁边,周芸贤刚刚行完跪礼。
皇帝见褚砚带着他唇红齿白的小太监进来了,便笑道:“砚儿过来了,坐吧,今儿你这清净的性子,在宴上等了一下午,找朕有要紧事吧?”
薛贵妃给今上生的皇四子,睿王褚曦文说:“很难想象什么人的什么事可以劳动皇兄枯坐一下午。”
褚砚对皇帝言道:“的确有点事和父皇说。这边周大人先献礼,儿臣稍等片刻无妨。”
皇帝褚瑞霖言道:“可以。”
说着,睇向周芸贤,“周爱卿,手中拿的是何物?”
褚砚在椅上坐下,见皇帝注意力在周芸贤那里,便指了指自己身边,交代姜锦婳道:“你立这里,把孤听仔细看仔细,别事后赖账。”
“好。”姜锦婳便立在褚砚指的两块砖上,一只脚踩一块砖,毕竟是假扮太监,她慌的要命,严谨的对褚砚耳语道:“砖有点小,脚可以超过砖头边框吗。”
褚砚眸色复杂的睇她,倒是认真回答:“可以。”
姜锦婳便踩在砖头,效仿魏忠的动作,哈腰哈腰再哈继续哈,然后提臀,收腹,抬头怯生生凝着褚砚。
褚砚眼底竟露出笑意,刚上任的小太监都似她这样紧张?
姜锦婳找好位置,余光刚好看见周芸贤手里握着那装着玉龙雕的礼盒,周芸贤表情有着十拿九稳、运筹帷幄的自信风采。
姜锦婳只能祝他开盖惊喜,马到成功。
下人过来给褚砚添了茶。
周芸贤闻得皇帝问话,便立起身来,将礼盒打开,那巧夺天工的玉龙雕登时间便出现在众人眼前,他双手托着礼盒呈上,搁在皇帝眼前的桌面上。
他为了皇帝寿宴准备很久,希望可以为自己的仕途增加浓墨重彩的一笔,他出身寒微,自幼不满局限于丘壑,自背着行囊踏出禹州大义乡那日,他便立志在仕途大展拳脚,因为周芸贤不可能只是一届乡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