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回到这洛京,情形也没改变分毫。
只不过,囚我的人,从刘起换作了胡迁。
可笑,真是太可笑。
我这一生,纵使身居高位,享尽富贵荣华,说到头来,也不过是只逃不出去的笼中雀罢了。
思及此,我只好试探道:“既然好不容易进宫一趟,我亦许久未见陛下,不如劳烦胡大人带路,领我去式乾殿走一趟,也好叫我看看,这几月不见,陛下是不是又长高了。”
我刚一起身,胡迁急忙将我拦下,“霜儿莫急,还是先养好身子要紧,你自是宽心,只要你肯留在宫里,想见陛下那是时时都行,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胡迁的语气虽温良和善,但横在我面前的手臂却是寸步不让。
我对他了解不深,但回顾起那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却能看出他是个心思缜密之人。
但凡是在朝堂上浸淫的,亦能做到他这样只手遮天的地步,绝非善类。
此人心怀叵测,不得不防。
见他没有松口的意思,我也没有办法,只得转而道:“那如今,陛下可还好吗?”
胡迁宽慰我道:“自然是好的,在这洛京宫里谁还敢苛待陛下。”
我又问:“那陛下的孩子呢?”
“也好,那孩子虽小,但能吃能睡,看上去十分康健,自是差了几个保母精心抚养,霜儿不必挂怀。”
我点点头,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见陛下?”
胡迁有些责怪道:“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和从前一样,光顾着惦记旁人,却总忘了自己。”
他说完,指尖伸到我的面颊边,擦过我鬓角的肌肤。
我下意识地往后一缩,眼神闪躲,不敢与他对视。
胡迁满怀疑虑道:“霜儿,你怕我?”
我飞快摇摇头,生怕再晚一刻便会被他抓去把柄似的。
“没有,我只是……只是有些不习惯与旁人有肢体上的接触。”
胡迁叹了叹气,道:“你若一时不习惯,我便作罢,来日方长,慢慢你就会习惯的。”
我闻言锁眉,反问道:“来日方长?”
胡迁忽而露出一道狡黠的微笑,直言道:“霜儿,你答应过要与我成婚的,难不成这就忘了?”
我适才想起来这回事,刚从内寺中出来的那几天,我的确去胡迁府上见过他一回。
当时我同他许下的承诺是,若他能将那孩子还给陛下,或还其生母,我可与他成婚。
不过,那只是为解燃眉的缓兵之计而已,主要还是想以此拖延时间,好让我能赶去建康借兵。
可事到如今,兵没有借到,那孩子的事也没个着落,此承诺又怎可生效?
我佯装镇定道:“我想起来了,是有过这么一回事,只是眼下胡大人并未将事情办妥,此婚事怕也无从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