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慈中?”
裴展想起幼时在仙尊身边,常常听他提起有一位逝去的弟弟,没曾想今日以这种方式相见。
“你们两个都该死。”
突然,背后伤及之处痛意大增,不觉腿下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原来先前慈中以喻平生之名接近自己,就为了全然唤醒天元血,而刚才那一剑,专门应对天元血。
裴展只觉浑身发冷,背后的血不断流出,心中脾脏绞痛,一时间吐出口鲜血,左手撑着飞鸿踏雪半跪在地上。
慈石拍拍慈中的手背,对他说:“那樽盛你肉身之躯的琉璃棺,就在牌匾之后。”
慈中压制不住心中的雀跃,勾起嘴角,仰面朝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等了这天等了整整二十年!从今日起,我再也不是喻平生,我是慈中!我才应该是须辞台台主,我才应该是天下之主!”
慈石看着弟弟逐渐峥嵘的面孔,神色复杂,他此时鲜血直流,面色愈发苍白。
慈中摊开手心,一股灵力翻涌而出,一把推倒案上高耸的牌匾,直奔后方的琉璃棺,瞬间盖面翻开,砸向一边。
那樽琉璃棺被推到三人中间,里面躺着一个面容娇好神色张扬的少年,年纪与裴展相仿。
慈中看向那具尸体,不觉热泪盈眶,他攥起双拳,顾不上瘫在一边的慈石,上前抚在琉璃棺一边:“马上!马上!我就要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下易主只能由我来做到!”
笑中带泪的乖张神色与喻平生这具身体显得格格不入,裴展皱起眉头,忍不住啐一口:“真是让人作呕。”
慈中望向裴展,咧开嘴笑道:“待会儿该死的人就是你了,等我喝光你的血就能还魂了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可惜,还想让你看见我原本的面貌呢,看样子是不行了。”
痛感跟几月前被放血之时的感觉相似,裴展有些习惯,不以为然的擦了擦嘴角,身体一动,就感到一阵牵连的痛。
“裴展!”侧目望去,是屈同尘。
“别过来!”
裴展冲他吼道,只见慈石甩出问天剑,直冲冲逼向屈同尘,裴展用飞鸿踏雪相迎,才免去屈同尘受伤。
屈同尘闻声望去,心中一万个震惊:“慈石仙尊?你!裴展!这到底?”
慈中看到屈同尘错愕的样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愕然,拿起地上的面具,给慈石戴在脸上。
裴展看在眼中,笑道:“仙尊,你希望慈中还活在世上,可他却不这么想啊,小心你跟我一样,真心喂了狗。”
慈石有些不甘,转念又将这份不甘压下,气急败坏道:“胡说!我们是亲兄弟。”
慈中依旧觉得不妥,将面具再次摘下,与此同时,案上的烛台倾倒,未干的蜡油一起落下,滴在慈石的脸上,一瞬间面容尽毁。
空气里能够嗅到烧焦之味,也能听到破肉绽开的声音。
慈石蜷缩在地上翻滚,张牙舞爪,手指弯曲抱头嚎叫。
慈中假惺惺道:“兄长!我真是无心之失!裴展,你狼心狗肺,还有你,屈同尘,你们害我兄长,我要你们拿命奉陪!”
屈同尘被眼前之景震慑三分,片刻后平静下来,看到裴展雪白的衣服染上鲜血,不觉心里一惊:“裴展!你怎么样!”
说着,就要上前来,无奈慈中抢先一步,拦截在二人中间,点住裴展的血脉,掐着他的肩头,面色越发狰狞:“你要敢上前,我就咬死他,喝了他的血!”
裴展只觉恶心,却无法动弹。
屈同尘咬紧牙关,站在祠观外,从竹林中脱出一捆住手脚之人,冲着慈中大喊:“你试试!你要是敢动裴展,我先杀了他!”
慈中才不管是谁,睥睨着眼睛,歪头看向屈同尘:“你以为我会在乎谁吗?”
屈同尘笑道:“但凡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呢!”
捆住手脚之人埋着头,慈中并无法看见,只得心不在焉道:“能是谁,抬起头看看!”
直到那人被屈同尘扭过脸庞,一脸消瘦苍黄,失了右臂,空荡荡的袖口在寒风中来回飘荡。
是庄迢,一袭红衣的庄迢,在皑皑白雪上异常刺眼。
慈中眯起眼睛,笑出了声:“屈同尘,我当是谁,你以为我会在乎吗?”
庄迢闻言,原本无神的双眼又加三分落寞,跪在雪地中头也不抬,如同残败的花。
屈同尘蹙起眉头,恶狠狠道:“你个该死的狗东西,我要是庄迢,第一个杀了你。”
“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裴展吧!”
话音刚落,原本熄灭的烛光再次亮起,连同落在地上的蜡油,一齐被点亮,烧的火红,整个祠观亮堂堂的。
祠中三人皆心中一惊,抬眸往外看去。
裴展一眼就看到了衡观,他就在观外,一席藏青长袍如同院中竹子,真是好看。
裴展看着他,眼底说不上的温柔缱绻,衡观知道,他能看到自己了,二人目光相撞,在寒冬腊月里燃起一分暖意。
乘雾从腕上蓄势待发,再也忍无可忍,一时间“嗖”的抽出,劈向祠观,掀翻了屋顶。
“轰隆”一声,观壁倒塌,寒风进入。
观内通红的烛光越发摇曳,照亮了整片天地。
裴展往外一看,所有人都来了,席珏师姐、任尘师兄、众师叔弟子、唐逢吉还有小秋唐真、连同尚淹留梅无厌等人,齐刷刷围绕一圈,呈排山倒海之势。
至于慈石未死一事,裴展并不想告诉众人,就当他早就不在了吧,说出来也是为众人徒增烦忧。
一师叔摸了摸胡子,神色些许沉重:“多亏了我追影屏观测到了异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