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容有些依依不舍,很有些一步三回头的架势。曲离见状终于忍不住提点一下自己的阿姊:“你想让全南市的人都知道你的心思么?”
曲容不满:“我有什么心思。”
“就差没写在脸上了。”曲离道,“放心,依我看,他跑不了的。”
曲容听到曲离这样说险些呛到:“你什么时候这样说话了?”
“实话。”说完,曲离也不等她,快走两步挪到了许天正身旁,免得与曲容又起了绊子。
许天正虽然独自走在前面,但对后面曲离与曲容的说话心中也知道几分。他颇有些无奈,曲容命中并无什么姻缘与桃花,她自己心中应也是清楚的。但这个看不到命数的曲桃,会否就是曲容的那个“无”呢。
神机妙算,洞彻天机的许天正,也有算不出的时候。
将恭良仪送回将军府,许天正并未久留,稍作歇息,便带着曲容与曲离往东都城外走去。
虽然对离开曲桃有些不舍,曲容对这次出行其实还是挺期待的,毕竟能随着许天正周游增长见闻,可比坐在屋中批命来得实在。不想快到城门口时,她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曲桃站在城门口,身后还停着一辆马车。
曲容与曲离跑上前:“阿兄,你怎么来了。”
曲桃道:“给你们准备了路上吃用,怕你们带不了,又去车坊请了辆马车。”说完看向许天正,“还望道长不要怪我自作主张。”
许天正道:“我带他们出去历练周游,行走并不都是官道,确实用不上马车。”
“既然这样……”曲桃虽然早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但他那时却不想什么都不做,仍是匆匆置办了一些东西连带着去了修缮坊找了马车。现如今许天正亲口婉拒,他也只能道:“那我送你们一程吧。”
许天正没有反对,点了点头。
于是几人一同上了马车,往城外驶去。
曲容上了马车,便忍不住问:“阿兄,你如何知道我们会从这个城门离开?”
东都四面皆开了城门,若是曲桃跑错了地方,岂不是错过白等了一场。
曲桃得了恭良仪的能力,自然知道他们的路线,但是他此时却不好直说,于是道:“你们从将军府出来,我想走这边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曲容没有再问,只是低下头来,悄悄掩饰住自己心中那丝喜悦。
曲桃将堆放在车厢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既然不能带着走,不如看看有什么需要的,能带一点是一点。”
曲离与曲容倒也不客气,围上来一件一件看过了,只能感叹曲桃想得周到,按照他所购置之物的考量,他们不是列游,而是和搬家差不多了,这马车挪到哪,就能在哪住下。
东西太多,一时也不知道要带上哪样。
最后还是曲桃做主,给他们又加塞了一些干粮和药品,当然,还有一些钱币。
曲容曲离并不想把钱收下,曲桃却道:“我知你们可能用不上这些,但留着防身也好。即便花不出去,用来卜卦结阵也行的。”
曲桃都如此说了,曲容与曲离也只能将钱收下。
终于马车前行了有十里地,一直闭目养神的许天正忽然睁开双眼道:“就到这里吧。”
曲桃只能请车夫将马车停下,随后下车,将车上的人一一扶了下来。
许天正道:“多谢曲工相送,后会有期。”
曲桃也拱手道:“有劳道长沿途多照顾我家弟妹了。”
“曲工放心。”许天正道,说罢拂尘一摇,“走罢。”当先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曲离道:“阿兄,你回去吧。我会和曲容彼此照应,很快便会回来了。”
曲桃叮嘱道:“你自己身体要注意,不可逞能勉强了。”
曲离此时也生出一些离愁别绪。他从前和曲容不知跋山涉水风餐露宿多少次,但是这次有个人在临行前为他们用心张罗,细细叮嘱,说不动容,那是假的。
官道上并无别的旅人,有风吹过,直往道路看不见的尽头吹去。风将曲容的丝吹起,仿佛催着他们快些上路。
曲桃对曲容说:“你也不要逞强了,有事情也可同曲离一起分担。”
曲容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曲桃看出了曲容的不舍,他有点想再刮刮她的鼻尖,终是忍下。
“对了,我找到郑工了。”曲桃道。
曲容曲离没想到临别时还能听到这样一个消息,纷纷都抬起头睁大双眼看向他。就连方才的离愁别绪都被冲淡了几分。
曲离走近了些,压低声音如此这般说了几句。
曲容与曲离眼睛瞪得更大了,显然事实大大出乎了他们意料。
曲桃无奈一笑:“东都我会看着他的,你们心中也有个底,若是不巧遇见乔老,便可酌情告知他。”
曲离点点头:“知道了。”
曲容道:“我们走了。”
“去吧。”曲桃笑道,“我等你们回来。”
目送曲离与曲容走远,跟上了许天正的步伐,曲桃仍未离开,一直到他们消失在路的尽头,再也看不见身影,这才转身。
曲桃独自一人跳上了马车,对车夫道:“回去吧。”
一条长路,一辆马车,孤独地向俯卧在彼端的东都巨城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