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小段容许她安放疏远的距离,他仰头去追寻盛欲的眼睛。
她抱着膝盖,眼神那样空洞与无助,攥得他喘不过气。
江峭小心翼翼开口:
“我可以解释的,听我解释好不好?你知道我的身体状况,来到琅溪原本就不是我的主观意愿,股权也是由gust来谈的,我先前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是完全无辜的?”
盛欲猛然抬头,表情沉沉地看向他,
“从前跟你没关系,可你不是已经记忆互通了吗?是谁把你嘴捂住不让你说了吗?还是说……你思来想去,我外公这十个点股份落在‘江峭’名下你稳赚不赔,只要装无辜纯白就好?够精彩啊,你江峭还真是双面人生。”
“不是的!今天我们分开前,我说过晚上要和你说的事就是这个。协议还没有经过gust签字,所以我想和你坦白后表明拒绝受让。”江峭急切地回答盛欲。
就算被盛欲冷嘲热讽,他也不在意。
他只是怕盛欲生气不理他。
“哦?”盛欲勾勾嘴角。
她本来想问问,外公和江峭为什么要拿她做生意,去换这十个点的筹码。可突然又觉得好没劲。
眼里悲戚被嫌恶顶替,她勉强认同了江峭的说法,“好啊,就当你真是这么想的好了。”
江峭的眉毛凝结在一起,不希望盛欲误会他,他张嘴还想解释什么。
“那就说说我爸的事吧。”
盛欲制止他开口,放下双腿站起身,垂坠的裙摆在脚踝悄悄摇晃。
“既然你已经有了以前的记忆,那你一定能想起,我们偷到我爸的病例,我拜托你调查他病因的事吧?”
盛欲居高临下地睨着江峭,江峭维持垂头的动作。
“你跟我说说,查到什么结果了吗?”
她一股子怒火被挑起,伸手掐起江峭的脸,迫使他抬起头来对上她的眼睛,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嗯?说话啊江峭!”
“……”
江峭的惊异与沉默一同拷打着她。
“你不说?那我来替你说。其实你不需要调查什么,即便查到,你也不会说一个字,因为你,也是我爸爸死亡过程的参与者。我说的对吗?”
盛欲指力微松,放开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会让她的语调更加冰冷一分。
江峭不能自抑地抖了抖,宛如山巅覆雪粒尘不染的男人,被撼动,被摇裂,即将崩塌般摇摇欲坠。
他微微颤抖的唇不着音调:“虹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虹霖不是好人,作为他外甥的你,又会清白到哪里去呢?江总。”
盛欲这样叫他,字音紧,头痛欲裂,她忍下泪意问江峭,
“我爸爸是因为注射你们研出的herm13失败品死的,对不对?是你们害死他的,对不对。”
这其中,甚至有外公的一份力。
江峭略微踉跄地站起来,眉骨皱紧,漂亮眼尾已然在痛苦情绪里见了红:“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啊!!”
盛欲瞬时一扬手,把起身时就拿在手里的档案袋狠狠甩在江峭脸上。
江峭眼前的世界一片空白,他没有力气抬手去接。银丝眼镜被打落,甩出狰狞的裂痕。
松掉线扣在坠落时脱开,里面的记录表掉出来,纷纷扬扬飘荡在地。
不用去收拾,也不用捡起,里面的内容他太过熟悉。
上面是他隽逸的字体,写下一行行冰冷的观察记录。
每一页中间,都配有盛父被病痛折磨时的残酷观察照片。
签字处无一例外写着的,是独属于最年轻的天才研究员编号:ooo
无人知道的角落里,一张泛黄的纸背面朝上,歪歪扭扭地画着一幅卡通画。
“对不起,盛欲。”点滴滚烫从他眼尾滑落。
这幅幼稚的画将会永远掩于黑暗里,埋藏心间。
作者有话说:
二更大约在凌晨,校园篇最后一章。
还是老话,bb们别等,睡觉重要,明早再来与校园时期的盛欲江峭道别吧。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