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日将自己关在炼丹房中,禁止我窥探。
问起来,她说村中一向有炼丹的传统,前些日子只不过是她荒废了而已。
我劝她有孕在身,保重身体。
三月后,她拿给我一颗蜜枣大小的褐色丹药。
此药清香扑鼻,绝非凡品。
蚩蚩:「夫君,此乃秘制丹药,吃了他,你便可早日成仙了。」
无论我怎样追问,她拒不透露炼丹的秘方。
趁我不备,她将丹药塞入我口中。
那丹药似活物一般,犹如生了爪子,紧紧地扒住我的喉咙,我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丹药便消融了。
我浑身燥热,面部赤红,仿佛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
我就地打坐,按照梦中得来的法子修行,竟入定数日。
出定后,修为已大进一步。
或许又是近仙的道行。
又?我为何用个又字?
我思忖良久,想不出来。
14
我找到蚩蚩,想与她分享喜悦。
蚩蚩背对着我,好像在缝什么东西。
「蚩蚩。」
我叫了一声,蚩蚩转过头来。
她的脸色苍白。
她的肚皮松垮而干瘪。
她手里拿着缝棉被的长针,不紧不慢地缝着。
我问:[孩子呢]。
「昔有哪吒割肉还母,剔骨还父。」
我胃里一阵翻腾:「那日的丹药。。。。是谁教你这么做的?这个畜生。」
蚩蚩轻蔑一笑:「夫君难道忘了吗?正是你啊。」
「我何时跟你说过这个法子?我怎会允许你这样做?」
「夫君,正是你夜夜在梦里教的奴啊。」
「梦里?梦话怎可当真?」
「眼下就可证明,梦话可以当真,夫君仙体更胜以往,难道不是我的功劳?」
我痛苦大叫:「不,不是我,我不会这样做,不会拿自己孩子的性命为自己铺路。」
蚩蚩又是轻蔑一笑:「夫君没有拿自己的孩子为自己铺路,是奴拿自己的孩子为丈夫铺路。孩子长在我身上,自然我说了算。夫君与此事无关,自不能玷污了夫君清誉。」
我看着面前的蚩蚩,觉得十分的陌生:「难道你以为我是故意的?故意每夜假装说梦话,让你来做恶人?」
「仙人怎会为恶。总之事已至此,恭喜夫君修为更进一步。」
15
梦中的金光不再是一团雾气,隐约可见形体。
是一座大肚弥勒佛,他的四肢尚模糊,只有慈眉善目依稀可辨。
佛说,我需救人,才能消除罪恶,修得正果。
我踏上了苦修之旅,我依据梦中所得的医方治病救人,分文不取。
我与蚩蚩仍旧一同上路,又形同陌路。
这日我外出归来,厨房传来砍剁声,如宰杀牛羊一般。
如今物资匮乏,谷粟尚且难得,何来牛羊。
夏商以人牲为祭,我走进厨房的瞬间,仿佛穿越到了夏商。
我的五脏六腑一阵翻腾,吐了出来。
蚩蚩回头看我:「奴一介凡人,不似夫君一般可辟谷。如今饥荒,只得自己寻些吃食。」
「荒谬,实乃荒谬……。」
我还未说完,门外闪过一个人影。
是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