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做了些新式织机,完了你找几个技艺娴熟的匠人过去看看,另外朕准备仿海贸集团之例,把织造局改为轻工集团,你这总管太监便先上个条陈。”
嘡!
话音入耳,赵德玉心中不由一沉。
他虽久在苏州不曾在陛下身侧侍候,但作为皇帝的家仆,自也在时刻关注着朱慈烺的动向。
那海贸集团成立不过半年光景,但出海几趟却也能让外人看明白内里的门道。
在这个机构里,朝廷的权力遭到了大幅削减,所派人员除了在重大事宜上拥有否决的权力之外,寻常经营业务却都甚少插手。
此时陛下竟然想将织造局也搞成那般模样,他这个总管太监。。。。。。。。。。。。
“万岁爷英明!”话音未落,赵德玉便在地上重重地拜了一下,待将脑袋从地上抬起,他竟壮着胆子朝暖阁内里看了过去:“奴婢也听说过海贸集团,他们往海外走了两趟,不单让持着股份的商户们都获利不少,更是为我大明海关添了巨量税收,真真是利国利民的善举啊!”
闻言,朱慈烺面上却不由露出了些,先前的厌烦似也少了一点。
这海贸集团可算是他的得意之作,不单让巨富们囤在家中的银钱重新流动了起来,更还让朝廷能够不费波折便将商税收了起来。
此时集团所属的商船虽只往南洋走了一两趟,杜琛那里收来的关税却已有四五十万之巨,若等海外贸易恢复到隆庆年间的程度,这税收定然还能再登上好几个台阶。
似这等不着痕迹的手段,早前那些土包子们大抵连想都没想过吧。
心念及此,朱慈烺面上的笑容便又盛了半分,待再看见那伏在地上的身影似也没那么厌烦了。
“既知道内里的好处,那便用心去做,不过你也不需着急,这等经济之事牵一而动全身,你先把新式织机的事情落实一下,待捋清诸般情状再说。”
“圣君!万岁爷真真是上苍因体恤百姓而降啊!”
一阵极为夸张的呼声之后,将将现于朱慈烺面上的笑容便退了回去,随即他皱着眉头看向了这溜须拍马之徒,可还不等他开口说话,对方的声音却又传了过来。
“圣人有云:治大国如烹小鲜,奴婢方才还以为陛下会将这百利之举直接推行,可听到这‘捋清诸般情状再说’却才晓得陛下施政皆合圣人先贤!”
这马屁精似也不是一无是处。
在心里重新对赵德玉打了个标签,朱慈烺便又将注意力放回了案上题本,随即周全轻轻碰了碰那伏在地上的微胖身影,赵德玉便悄悄退出了暖阁。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哪怕朱慈烺晓得这赵德玉不是个省油的灯,但当那一句句极合心意的马屁入耳之后,他还是难免对这人有了些改观。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人活一世总不会专挑难听的入耳,更何况这些言语的落处本就是他心中所想,他身为大明的皇帝又怎会没有几分自得?
怪不得皇帝到了晚年都会对周遭的逢迎拍马之辈睁只眼闭只眼。
暗自警醒了一番,朱慈烺不由生出了这般念头。
其后他又怔怔地愣了一阵,待意识到自己也可能不会免俗才又打起了精神。
“鞑子的使者还在应天吗?”
“回万岁爷的话,早前那王正志还在四面活动,自您凯旋他便一直留在迎宾馆内。”
“莫学那有的没的。”
话音落下,周全先是愣了一下,可他自小长在宫里,自也不是个反应迟钝的,仅只小半个呼吸的功夫他便躬身应道:“是,陛下。”
“行了,把他喊来。”
眼见周全在退去时似有些紧张,朱慈烺便也没再纠结称呼的事情。
说到底,是自己的表情有了变化这才让周全学了赵德玉的称呼,更何况有了这么些零敲碎打的事情也能让身边人多多警醒一点,细想起来似乎也算不得坏事。
想到这里,他便将注意力放到了面前的题本上,随即挑了一本便细细读了起来。
这是何腾蛟递上来的,内里并不涉及别的,只是在详细陈述了襄阳的重要性后请旨出兵,显然已有些耐不住寂寞了。
这倒也难怪,自认可应天政权之后,湖南周遭皆有大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