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同学说“你是不是想靠这个考个国二之类的,在自主招生里加分我知道虽然清北要求苛刻,但其他985,有国二和国一都能加分的。”
“而且数学竞赛不是大多数都保送数学系吗”有人插嘴,“虽然比起生物和化学竞赛要好。不过基础学科啊都很苦的。”
“哪有。”有人反驳他,“数学系可好转专业了。什么金融、计算机,都很欢迎数学系转过去的。”
易晚没说话其实他只是想看。而且学一个学科的目的,居然是为了转专业吗。都说数学是万科之母,但这样的万科之母,也太不体面了。
但班主任也找到他,语重心长地说“易晚啊,你成绩好。但学校确实给不了你那么多支持。但如果你想参加竞赛,也可以,老师帮你规划一下。”
易晚说“我只是想看看”
老师说“那也要注意时间门。高三了,时间门不多了。”
易晚看见老师桌子上的试卷,很多英语作文,出自不同的学生的手,但字体都是同样的字体。老师说“这种字体在考试时能加分,因为很清楚。而且阅卷老师看见这个字体,也会先入为主地觉得你是好学生。”
易晚说“是现在这样确实是对的。”
这周转过去就是国庆节。易晚又在图书馆里见到喻容时。图书馆很多年没有修葺,书还是那些旧书。易晚也逐渐知道老太太其实是有点关系的人的亲戚,被安排在这里占坑拿钱的。
这曾经是让他觉得抗拒的事,现在他觉得,这让人好安心。至少说明,这个图书馆没那么容易倒。
他还是和喻容时在图书馆里一起看书,然后走出来,在星空下散步。易晚说“我们是一直会这样下去,还是以后会不一样的”
喻容时说“现在是特殊阶段。上了大学后,会不一样的。”
只要上了大学,就会不一样的,是吗
喻容时在读博。他读自然语言处理n,一个有点前途的专业。n在那时还是个比较新兴的概念。喻容时的研究内容包括隐马尔科夫链模型及其改良在自然语言处理中的用途。尽管国外已经有这方面的研究,但在国内的此时,这还是一个比较新兴的、而且看不到用途所在的东西。
易晚问他“如果这个东西一直没有什么用呢”
喻容时说“我觉得不会。”
他在河边拔了一根小草,说“一直走吧。去了大学,你会现世界变得不一样。你有好多事情可以做,可以参加社团,可以辩论赛,还可以做研究世界是多元化的。对了,你想学什么专业”
“数学吧。”易晚说。
数学。
大道至简的数学。所有学科的最终基础,数学。
喻容时说“数学是很寂寞的学科啊。”
易晚说“嗯。”
“好。”喻容时和他碰了碰拳头,“我在大学等你。等你上大学了,我还要读两年博。”
易晚轻声说“好。”
阿波罗尼乌斯,伽罗华,高斯,黎曼,罗马切夫斯基易晚抬起头,他看见星河,看见无数数学家的名字在历史的长河里熠熠生辉。
易晚突然有点高兴。他又对未来有了一点期待。可他说“好多人说,数学系只是好转专业。”
“不一定吧。”喻容时说,“你喜欢它,是吗”
易晚闭上眼,把脑袋靠在他的身上“嗯。”
喻容时依旧会送易晚回家。所有人都好像知道喻容时是易晚最好的朋友一样,对他的存在已经熟视无睹了。易晚的爸爸在易晚初三时正式和梁姨结婚,为了顾忌那边的感受,他已经不再和易晚打电话,除了新年时。婶婶对此骂骂咧咧。
企业、国企没有变好,只是苦着苦着,生命总能从中找到生存下去的法门。其实这是幸存者偏差,不能生存下去的都死了。
婶婶到底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嘴上说着马上就到扔掉易晚这个负担的时候了,实际也希望易晚高考顺利。高三一年,家里难得地安静或许也有6o归功于初三的堂弟。婶婶掘了易晚为堂弟补课的作用。易晚也理解。能有用的关系,是最稳固的。
今晚婶婶给堂弟炖了鸡汤,顺便给易晚盛了一碗。她说“我听人八卦说啊,全国大学最赚钱的两个系。一个北大光华,一个清华计算机。哎哟哟,这是两个风口上的专业啊要不然人大金融和上海高金也是很好的呢”
“你听她在那儿瞎咧咧。”叔叔说,“高金是读研的地方,弄了个半懂,就在这儿跟人炫耀呢。”
“你懂什么。我之前就说过,易晚会有大出息。”婶婶横他一眼,又说,“易晚,我听说一些学校考好了会有奖学金。你们学校有没有啊”
“读金融,要读就读金融啊。读计算机干什么,还不是给人打工的。你看报纸上说的什么,硅谷都归华尔街管。华尔街要硅谷裁员,硅谷就得裁员呢”叔叔说。婶婶和叔叔就易晚读计算机还是读金融展开了争吵。最后堂弟说“要是能进最好的大学,读小语种我都行嗯易晚呢”
易晚回床上去了。
他看着天空,黑暗天空中悬挂着的月亮,呆呆地,将它定格在眼中。
长大吧。
嗯,长大吧。
去往不知晓的,却更多可能性的未来。
是年六月,高考结束。是年七月,录取布。易晚作为全校最高分,和校长握手并照相。易晚表情很僵硬,但这并不妨碍他的照片被挂在学校门口的光荣榜上每一科。
易晚的辉煌定格在了这张与校长之间门的握手照中。
整个暑假,易晚没有收到任何一个同学的电话,只有他的笔记被学弟学妹们抢走了。他的辉煌和用处,在高考结束后,就消失殆尽了。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