巒武春闈在即,於弘溈下半年要帶幾個學生出門遊學,已備明年下場。
若明年真高中,外放成縣令還是留在翰林院,身邊是需要有人才行。
若是幾個孩子一離開,店鋪全靠他和兩個老人如何能忙得過來,他更不可能讓爹娘上了年紀後還如此辛苦。
正說話間,排在範金豐的年輕書生突然開口:「巒掌柜」巒星河剛一看過去,這人立即羞紅了臉頰。
「公子有事要與我說?」
靦腆害羞的少年郎,一襲竹青色長衫,雖已洗得發白,但從頭到腳都將自己收拾得很乾淨。
不知是附近哪家書院的學生。
「我聽掌柜的說想要買人,我家鄰居張大娘領著三姐弟,前些日子當家的掉下碼頭淹死了,大娘想讓孩子賣身去大戶人家當丫鬟小廝,如此才能活下去……」
臉雖漲得通紅,書生該說的事還是沒有落下。
巒星河點頭,知曉這書生是好意,便應道下午可以去瞧瞧。
書生很高興,更是連脖頸都漲紅了,許是平日裡根本沒說過如此長一段話,說完還有些氣喘吁吁。
範金豐離開後輪到這書生,巒星河順勢問了問他的姓名。
書生名叫秦喜來,說著話便遞上了個小小的瓦罐,又是靦腆地笑了笑:「湯裝在瓦罐里,我帶回去給家裡小妹喝。」
名字讓人記憶深刻,巒星河初聽到時微一愣,隨即心裡就不由自主「靠」了句。
書里的反派……顧清竹小半輩子的對手。
所謂反派並不是說秦喜來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而主要是因為他與主角在政事上永遠處於相對。
當然,反派的下場肯定不會好到哪去,落得個罷官落魄成酒鬼的下場。
而眼下瞧著,秦喜來不過是個長得清秀一心掛念著家中妹妹的青年罷了。
巒星河接過那個還貼心套了個布袋子的瓦罐放到灶台上,轉而抓起拉好的麵條又問:「煮軟些還是硬些。」
「煮軟些,我娘牙口不好。」秦喜來笑笑,從懷裡小心翼翼摸出個布包,數出十文錢來。
竟不是自己來吃飯……
瓦罐巴掌大,滿滿一罐雞肉和蕈都冒了出來巒星河才遞還回去。
秦喜來將瓦罐和大碗都摟緊懷裡,鄭重地沖巒星河彎了彎腰致謝才離去。
不過是短短几句話的緣分,縱使是書里反派,巒星河也沒想過他們會再有什麼交集,所以早早就將買人的事拋在了腦後。
晌午所有客人離開飯館後,巒星河去門口打算收回供客人休息的條凳。
沒想到一跨出去就瞧見門邊靜靜坐著個書生正垂頭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