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次让刘安过来,你可知是为了何事?”颜真卿问道。
“侄儿不知。”颜泉明道。
“是殿下听闻有人诋毁圣人。”颜真卿问道:“现如今,那两个说话的宫人已被灭口,这次也是意外?”
颜泉明感到十分为难,踟躇了一会,道:“叔父难道没发现吗?如今有许多人为了陷害叔父而故意杀人灭口……”
此前,颜真卿已问过他类似的问题,他便是如此回答的。但这次显然不同,事情更隐秘,颜真卿是私下听李祚说起,没两天,就有人死了。
“你扯这样的谎,看来是知道是谁动手了。”颜真卿道:“莫非是殿下?”
“不。”颜泉明只好道:“是侄儿下令杀了那两个宫人。”
“我方才问你,你尚不知此事,如何下令?”
“侄儿方才说谎了。”
“是杜二娘吧?”
颜真卿似乎早就知道,摇了摇头,对杜妗这等手段颇为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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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道德坊,杜宅。
杜五郎这日一进门,难得见杜妗的座骑也在,着急忙慌就跑去找她。
找了一圈,他才在杜有邻的书房找到人。
推开门,杜妗正在翻阅着桌案上的书信,比杜有邻更有宰相的气场。
“二姐,你可知南边乱成一锅粥了。刘展反了,郑州也出了叛乱,现在陛下被夹在叛贼中间回不来,你怎么一点也不急?”
“谁说我不急了?”杜妗道。
“你急?那你怎么不去护驾?”
“你至今还是个蠢的。”杜妗以嫌弃的眼光一瞥杜五郎,道:“陛下不在东都,这种时候我不替他守着,跑到江淮去有何用?”
“可我感觉很不安啊。”杜五郎小声道,“我回来时,感到有人在盯着我。”
“有人盯着你?”杜妗道:“你如何知晓的?”
“我鼻子灵啊,一直能隐隐约约闻到那人身上的气味,像臭鸡蛋味,跟了我一路。”
“也许只是无赖吧。”
杜五郎道:“不会是洛阳也要有变乱吧?”
“不会。”杜妗随口道,“朝廷的兵力在此,那些人不敢的。”
“可新法触动了这么多……”
“闭嘴。”
杜妗叱止了一句,拿着几封书信便走。
杜五郎这才发现她竟是撬开了杜有邻一个上锁的抽屉,十分吃惊,呼道:“不是,你怎么能偷阿爷的东西。”
杜妗毫不理会,离开了书房,又去找到杜媗,将手里的书信递过去。
“果然,京兆杜氏也不清白,这些人求阿爷不成,想必已站到了我们的对立面。”
杜媗接了书信看过,只见那是一些族人给杜有邻的信件,其中还有些语带威胁的,隐约表示若逼得他们翻以前的旧案,依旧有办法让杜有邻身败名裂云云。
族人之间有了这种纠葛,却比与外人产生矛盾还要麻烦得多。
就连她们看了,也替杜有邻头痛。
“二娘,你可别将他们都杀了。”杜媗拉过杜妗的手,无不担忧地劝解道:“都是我们的族人。”
“在大姐眼里,我如今已成了个杀人的魔头吗?”
杜媗正想着怎么否认,恰有人来找杜妗,却是颜真卿邀她明天下午到皇宫的观象台谈话。
只略略思索,杜妗便答应下来。
她知颜真卿是为了何事,也认为在此关头也该合作稳一稳形势。
次日。
杜妗的马车出了道德坊,沿洛水行了一小段,便准备过天津桥。
天津桥北边就是皇城,因此桥上没有太多的百姓,只有一些官吏正在匆匆行路。
马车上了桥,一个官吏转头看了眼,手中抱的许多文书便掉在地上,洒了一地,他连忙躬腰去捡,挡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