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连煋接过母亲递来的毛衣和加绒毛呢裤。
母女?俩各自脱掉身上的潜水服,换上了常服,这才感觉身子轻松了不?少。
连煋坐在地毯上穿袜子,连嘉宁找来毛巾,像小时候一样托住她的后脑,“脸抬起来,给你擦一擦。”
连煋闭上眼?睛,任由母亲帮她擦脸。
她童年在村里长?大,总是玩得脏兮兮,姥姥也来不?及给她洗,连嘉宁每次出?海回来,都会放上一大盆热水,把她里里外外洗得干干净净,再?给她换上新衣服。
给她擦好脸,连嘉宁将毛巾放到卫生?间,才又回来,“你饿了没,给你弄点吃。”
连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妈,你快跟我说这是怎么回事,我都要急死了。”
连嘉宁沉默了良久,才缓缓道:“元元,你不?该来这里的。”
“是不?是汪赏让你们在这里帮她采矿?”连煋摇着连嘉宁的胳膊,眼?睛又红了,“妈,我们不?采矿了,那金矿我们不?要了,都给汪赏吧,我们回家。”
“不?是金矿那么简单,汪赏有一个很远大的计划,我们阻止不?了她。”
“什么计划?”
连嘉宁又不?答了,只是道:“你现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过后我找机会送你离开,你离开之后,再?也不?要来这里了,也不?要出?海了,妈妈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我要你和我一起回去,我都和连烬说好了,我这次出?海,就是来找爸妈的,我要带你们一起回去。”
连煋这么一说,连嘉宁才恍然想?起连烬。
她对连烬其?实没什么太大的记忆点,她常年出?海,回家的时间都是从指缝里挤出?来的,挂念女?儿的时间都不?够,哪里还有闲时来在乎那个男孩,连烬又不?是她亲生?的。
在连嘉宁的印象中,连烬就是个温顺乖巧的孩子,怯生?生?的,不?太敢看人?,几年过去了,她甚至对连烬的面容都模糊了。
现在连煋提起他?了,连嘉宁也顺着话问:“连烬在家怎么样了,对了,还有你姥姥呢,她身体?怎么样?”
“好,一切都好,姥姥很好,身体?都很好。连烬现在懂事了不?少,会做生?意?了,我那艘船,他?还出?了不?少钱呢。”
“那就好。”
母女?俩正聊着,外头敲门声响起,连嘉宁去开门,进?来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人?,看起来四十多岁。
“连煋终于到了啊,等你好久了。”女?人?笑着走进?来,面相慈爱,声线也很温柔。
连嘉宁给连煋介绍,“元元,这是汪恩旗阿姨,汪奶奶的女?儿,你叫她汪小姨就行。”
“汪小姨好。”连煋站在母亲身边,乖乖打招呼叫人?。
她疑惑地偷偷打量汪恩旗,从来没听说过汪赏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汪赏是江州市海运协会的会长?,大家只知道,汪赏的丈夫和一对儿女?早些年在一次海难中去世了,从那之后她一直独身,从未听闻她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汪恩旗也在端详连煋。
看了片刻,她移开目光,笑着对连嘉宁道:“我妈以前就说元元是个有天赋的航海者,如今看来真是不?错,居然自己开破冰船找到这里来了,厉害。”
她笑出?浅浅的笑纹,“她这一来,我们基地又多了一个人?才啊,别瞒着她了,好好和她说清楚,反正以后都留在这里了。”
连嘉宁脸色微不?可闻地黯淡下去,只是点了点头。
汪恩旗只是来看一看连煋,看完就走了。
她走后,连煋更是摸不?着头脑,迫不?及待地问母亲,“妈,到底怎么回事,你快和我说吧,我都急死了。”
连嘉宁走到书桌前,卷开一副海下地形图,上面画了很多沉管,这些沉管相互连接,很像是海底隧道。
连嘉宁对汪赏的计划只是轻描淡写。
“汪赏觉得,再?过二十年,全球气候恶化,冰川融化,海平面上升,到时候北极的海底是最好的居住环境,她要在这里建造一个海底避难所,万一灾难来临,她就能掌控顶端的资源。”
连煋眼?睛睁大,她觉得自己要来北极开采金矿,已经很大胆了,没想?到汪赏做的事更加匪夷所思?。
“妈,你也加入汪赏的计划了?你也相信她的预言?”连煋稍微缓了缓,尽量按压情绪波动,皱眉问道。
“我只是觉得海洋有很多地方需要探索。”连嘉宁把连煋垂落的丝拢到脑后,“连煋,还记得当年妈妈和你说的吗,海洋才是最神秘的地方。”
她语气很平静,并不?强求连煋的认同,只是在阐述自己的观点。
“人?类至今只探索了海洋的百分之五左右,剩下的百分之九十对人?类来说都是未知。人?类对海洋的认知,甚至比对太空还要陌生?。”
“人?类建立了太空站,射了无数人?造卫星,但对于海洋,却是陌生?的,如今能够下到万米深海的潜水器屈指可数。”她看着连煋的眼?睛,淡声道,“海洋比任何东西,比太空都更加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