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下音调，「只这些就够吗？如今向家衰亡，向二小姐又为庶出，若娶了她你爹爹要如何应对朝堂百官，你娘要怎么堵住悠悠众口，这些岂是你跪的作求就能换得的？」
萧安辩白道，「祖母，你也看重这些门第世俗吗？向姝绾她身为嫡女又如何，还不是落得个薄命下场？」
啪的一掌甩在他脸上，我的胸脯因为怒意而起伏不停。
许氏连忙上来安抚，「安儿，你怎么能这样和祖母说话！」
我指着他的脑袋，「她是你娶入门生活了三年的妻子，你竟能薄情寡义至如此地步，这就是萧家的好子孙！」
「祖母，我并非此意……」
向芷看势头不对，连忙揽了罪责在身上，「安哥哥，不必为我申辩了，要怪只怪芷儿配不上你，老夫人莫要气坏身子，今日见到您安康芷儿就放心了，家姐殒命需通禀家中，恕芷儿先行告退。」
她流着泪磕了几个头，转身跑了出去。
可我知晓，愈是这般打压她，她便愈是会去抢夺，出狠招。
我不过是想逼她露出狐狸尾巴罢了。
萧安急得团团转，刚想跟出去，被我厉声喝止，「你若敢跟她走，以后就莫要踏入我萧家大门！」
「祖母！」萧安想站起身子。
「跪着，给我跪到想清楚为止！」
往日老祖宗疼惜他，可今时还有谁能护着他。
随后我起身，在萧齐和许氏的搀扶下前去用膳。
没人敢去再管还跪在前厅里的萧安。
7
酒足饭饱后，我回了卧房午憩。
这一觉我睡得昏天黑地，再睁眼时已是申时。
浑身连骨头缝都透着酸，我起身看着铜镜里自己衰老的面庞，终叹了口气。
李嬷嬷听到屋里的动静连忙进来服侍我起身，梳头的时候给我插了只金色步摇，缀着一串翠玉，被我取下来换了支简单的银簪。
我已经是这副模样，又打扮给谁看。
前厅里，萧安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会子雪更大了，外面白茫茫的看不清楚。
掌灯的时候，一道身影冲了进来，抖落了满身霜雪。
我看清那人的眉眼后，弯了下眼睛，是萧烨。
萧家的庶子，萧齐的第二个儿子。
如果说这硕大的萧府是冰窟，那萧烨就是里面仅存的油灯，微不足道却是我仅能感受到的温暖和明亮。
进入萧府几个月后，我与萧安的关系本有缓和，可好景不长，我被贴身丫鬟翠儿污蔑与萧烨有染。
萧安一怒之下将我囚至别院，萧烨搬离了萧府。
那天后，翠儿也再不见踪影。
「祖母安好。」萧烨把斗篷上的雪都抖完，去了寒气这才走到我面前参拜。
我挥挥手让他不要多礼，「去哪儿了，怎的今天回来？」
「游学，临近年关也该回来了。」
他烤了烤火，恭顺地回答着。
萧家子孙若要从政，只能是萧安去，轮不到萧烨庶子这一辈，所以他们只能把满腔报复寄托于诗词歌赋。
不过萧烨似乎也并不在乎，向来率性洒脱。
倒是萧安，一边享受着身为嫡子带来的便利，一边唾骂着门第阶级，还把这一腔愤怒算到了我的头上。
「祖母！」又有一道人影闯了进来，带着满身落雪和寒风，吹得我脑门酸。
是萧安。
「大哥。」萧烨起身对他行了礼。
萧安看了一眼萧烨，却没搭理，冲到我跟前急迫道，「祖母您今
天说得太过分了，芷儿自尽了。」
我慢吞吞地吹了口茶水上的浮沫，眼皮都没抬。
萧安接着道，「好在我及时赶到才救下，外面皆已传开我和她之事，若是萧府容不下她，往后她只能孤身一人了，祖母，求您成全我们吧。」
我就知晓，以我对向芷地了解她怎么舍得自尽。
至于她和萧安的事情，恐怕也是她自己放出的消息，情愿拉下萧向两家的名声，也要成全自己的凤凰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