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板子打下来,把他疼得眉角直抽,眼泪直流,态度也不再嚣张,连说话也含糊了许多。
梁承彦这才满意,问道:「你敲登闻鼓,说是要状告皇后,皇后如今就在这里,刑部礼部,丞相与朕也在这里,你要说什么?」
王二柱眼中流露出恨意,含糊不清道:「她……她不孝!」
裴丞相又上前道:「陛下,臣从春阳县衙取来的绝义书在此,娘娘的户籍也立的是女户,与王二柱无关。」
王二柱咬了咬牙,又举起他怀里的孩子,大叫道:「她……她跟别人厮混,生了个孽种!听说要进京,怕被人知道,才扔到草民这里。她说、说当了皇后,就给草民和孩子名分,却又把我们祖孙抛在乡下,草民才、才找来的!」
时过境迁,唯独他这张颠倒黑白的嘴一点也没变。
我轻笑了一声,率先问:「你既然说这是我生的,那你倒是说说,我是什么时候生的?」
王二柱眼珠一转,说:「这孩子今年一岁,你两年前耐不住寂寞,跟野男人私通……皇上,你想,她一个寡妇,公婆都没了,不找个男人,怎么活到你去找她的?」
梁承彦跟我对视一眼,我大声打断他:「既然如此,大公主与大皇子为何不揭我?」
王二柱一慌,又镇定道:「他们俩是你一手养大的,又是小孩,帮着你蒙骗皇上,也不奇怪!」
我心底冷笑,看来他背后之人还想拉明哥儿、慧姐儿下水。
于是我又问:「照你这么说,我若是认了,岂不是天下人都能抱着个孩子来说是我的?若非要滴血认亲吗?」
王二柱两腿抖,额上冷汗直冒,总算想起来什么,大喊:「你!你两年前跟个男人混在一块,街坊邻居都看见的!他们说了,是个大胡子的民兵,不过八成是死了,死无对证……」
梁承彦低低笑了起来,让王二柱不得不停住。
他困惑地看着我,我却也在对他笑。
他咬着牙骂道:「你这淫妇!有什么好笑的?!」
梁承彦冷不防一拍桌子,缓缓从后头起身,他面上分明似笑非笑,声音却阴寒如冰:「是吗?是什么街坊,你可有带他们来?」
王二柱还当这是个把柄,大喜过望:「皇上想知道,去春阳县问一问,没有人不晓得的!」
梁承彦看着他,提出一个冷笑:「那不知朕你说的那些街坊看见的人,有几分相像?」
王二柱急忙道:「皇上天生一脸贵相,哪里是那种短命鬼比得了的?」
梁承彦好整以暇道:「既然朕天生贵相,你和那些街坊,就没认出那是朕吗?」
王二柱脸色先是茫然,后又迅失了血色,腿脚一软,瘫坐在地上。
我再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24。
这件事不用我说,他也知道背后必有人推波助澜。
否则那孩子又是哪里来的?
而且又涉及当朝皇后,办事的人丝毫不敢怠慢。
查出来的结果堪称意料之中,但又有那么一丝意外。
孩子是前朝长公主的老来子,抄家时躲过了一劫,被送到李才人她爹那里。
李郡王——现在是李主事,胆小又软弱,没有什么造反的心思,只想把这孩子秘密养大了,也算对得起前朝的长公主。
没想到李才人前些日子在宫外被我责骂,心里越想越气,居然去找了她娘,母女俩一块排了这出戏。
可惜她们虽然找到了王二柱,却实在没什么天分,又或许她们以为皇上见了王二柱和孩子,必然先暴跳如雷将我废后,杀了也有可能,根本用不着往下编。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王二柱被判了当街问斩,李主事一家迁出京城,往哪去了,我也没有问,李才人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赵嫔孙嫔跟她住在一个宫里,没了个同住的人,自然反应过来。
但那些宫人都讳莫如深,要么是真的不知道,她俩胆子也不大,问也不敢问,只是好像要讨好我似的,往永乐宫递了不少东西。
里头不乏给明哥儿慧姐儿做的东西。
以我专业绣娘的眼光来看,她们的手艺放在千金小姐那里算是拔尖的了。
给孩子们选养母,别的我没看出来,倒是看出来这群小姑娘都不是什么心术不正的人。
李才人的危机一解除,我觉得这一群小姑娘关在宫里头没地方消遣,怕她们无聊,三不五时地叫她们来永乐宫,想学绣花的跟我和偶尔进宫的秋夫人学一学,爱看书,吃点心的,也自有她俩的玩法。
只是梁承彦不大高兴,有回他来永乐宫,看见满宫的妃子都在我身边围着,一看见他,就都像被掐了嘴巴的小鸭子一般鸦雀无声。
我不忍心看她们这副样子,连忙让她们散了。
四个小姑娘连看也不看他一眼,飞快地溜了出去。
他郁闷地往我身边一坐,我便心领神会,
取下顶针,伸手帮他按着脑袋,问:「你怎么又不高兴了?」
梁承彦枕在我的胸口哼哼,不怎么快活地说:「次次来都是她们在你跟前,你也是先招呼了她们才招呼我。」
我使坏,说道:「这些都是你纳进来的,又不是我纳进来的,你怪我可没用。」
他听了,忽然福至心灵,坐起身来:「要不然打进冷宫!统统打进冷宫!」
我被他吓了一大跳,连忙把他按下:「这是什么话!她们又没犯什么错,再说了,我跟她们关系好着呢,她们进了冷宫,谁跟我玩?不如把我也打进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