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目望去,全是老头。
真是文豪荟萃,难得一见的盛会。
此事虽不大,但与他们息息相关。
而同为老头的吕公着,差一点点就成了晚辈,出去打一圈招呼,这腰都快直不起了。
拉着王安石和司马光这对老友诉苦,我这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虽然他们都是来听审的,但鉴于他们的名望和位,这对于主审官有着很大的压力。
上回审刑院,好歹也是北宋双子星坐镇,这回可就他吕公着一人。
司马光抚须叹道:“我也觉得这确实有些不妥啊!”
王安石立刻问道:“有何不妥?”
他当然是向着张斐的,但是他没有想到,司马光其实也是向着张斐的。
司马光道:“知府的主要职责还是要治理州府,此关乎一府百姓的生计,而如今官司越来越多,耗费了府院大量得人力物力,岂不是本末倒置。”
吕公着频频点头。
理解万岁啊!
王安石道:“下面不还有司理院么?知府审不了几个桉子。”
司马光道:“但最终还是得知府来做判决。”
王安石听他话里有话,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司马光就道:“若是将二者分开,是不是会更好一些。知府不用再审桉,专顾治理州府,至于司法方面,则是另交衙门处理,二者互不隶属。”
吕公着点点头,“这么安排,确实要更为合理啊!”
虽然这么安排,明显是要削弱知府的权力,但北宋各职位多半都是三年一换,吕公着到期肯定不会再继续当知府,不是御史台,就是三司。
职权的变动,跟官员的利益,不是那么大。
王安石呵呵道:“看来外面传言不虚,你果真是想进行司法改革。”
司马光哼道:“难不成就准你王介甫改革变法,不准我司马光改革变法。”
王安石寻思着,找个事安置这老头也好,免得这老头闲着没事,老是跟自己对着干,呵呵道:“我可没有这么霸道,但是这事我说了不算,你得去说服官家。”
他改变变法主要是针对财政,同时也涉及到军政、行政,唯独司法方面几乎没有,因为司法方面没什么弊政,不是迫切的需要改革。
司马光要搞司法改革,等于是对他退避三舍,你不弄的,我再来弄。
这要还不让的话,那真的有些欺人太甚。
。。。。。。
“富公也来了呀!”
韩琦看到富弼,主动走了过去,打了一声招呼。
富弼只是微微拱手:“想不到韩相公也有如此雅兴。”
韩琦呵呵道:“雅兴倒是谈不上,纯属好奇啊!虽说盗印他人诗词,用以卖钱,的确可耻,但要说什么罪名,那倒也有些过分了。”
富弼点点头道:“我与韩相公想的一样,这事未免有些小题大做,还以这么重的罪名争讼。”
韩琦笑道:“这才引人好奇,张三这官司到底会怎么打,才能令人信服。不知富公有何高见?”
富弼摇摇头道:“我也未想明白。”
要是想明白了,他就不会来了,他足疾未愈,不便到处走动。
韩琦突然目光往旁边一瞟,喊道:“苏二郎。”
苏轼有个早夭哥哥,故大家还是叫他二郎,但实际上他就是大哥。
身在庭院的苏轼,一看韩琦叫他,边上还有富弼,赶忙来到甬道上,“晚辈苏轼见过韩相公,富相公。”
韩琦问道:“你小子之前挺大度的呀,怎么此番回来,变得这么斤斤计较,人家就是盗印你几词,你就要人家一家老小的性命。”
富弼也颇为不满皱了下眉头。
苏轼真是有苦难言,忙解释道:“韩相公误会了,晚辈绝无此意。最初晚辈只是听闻张三打官司厉害,想见识一下。恰好晚辈又不喜那集聚贤盗印晚辈的诗词,故就想借此事见识一下那张三的手段,晚辈只是要求杜绝他人再盗用晚辈的诗词,不曾想,竟然会闹得这么大。”
富弼问道:“这种事如何杜绝?”
苏轼答道:“晚辈不知,但是张三说可以,晚辈也想知道他会怎么去杜绝。”
韩琦、富弼相视一眼,皆是一脸困惑。
文字这东西,人人皆可用,如何杜绝。
韩琦叮嘱道:“到时若真让张三告赢,你最多也只能索赔一些钱财,绝不能定太重的罪。”
虽然他在生活上,是无比奢侈,但是他在对待百姓这事上面,还是非常仁慈宽厚的。
苏轼忙道:“就算韩相公不说,晚辈也不会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