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舒阳听了夏星冉的陈词后,意外大过了震惊。见夏星冉额头和嘴角还残有干涸的血迹,她忙让夏星冉先检查一番再说话。
夏星冉眼里有波光粼粼的潋滟,却不急着去检查,而是再次诚恳道:“张院长,我确实还太年轻了,没有办法平衡好私事和公事。下个月的工资我不要了,我想调整好了再来上班。”
父母的死亡一直是她心里最大的劫,通过这次误诊的事,她终于看清了自己,也和现实做了妥协。
张舒阳甚少见到夏星冉有将医院和病人放一放的时候。可见她口里的私事必定极其重要。
张舒阳微笑颔:“这样吧,你先好好给自己查查,然后等处理好刚刚那个医患纠纷的事,就先回去。我会和人事科说清楚的。”
夏星冉松了一口气,双手合十对着张舒阳作揖表达感谢,然后一瘸一拐的往急诊病房走去。
从护士那打听到刚刚那孩子的病床号,夏星冉走到病房前,手放在门把手上,深吸了一口气,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白墨琰站在孩子床头,和家长亲切交谈,家长的神色较之前已经好了许多。张佳佳正在学着给孩子做着细致的护理,查看输液和体征。
见夏星冉进来,刚刚还热火朝天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夏星冉抿唇对家长欠身道:“是我犯的错我会一力承担。请您放心。”
家长绷着脸,余光瞥到了夏星冉松散的头和血迹,互看了一眼,吊捎的眼尾慢慢松了下来。
“刚刚白医生也和我们说了,这两种疾病本就容易误诊。又说夏医生最近家里有事,身体也还没恢复,一时精力没跟上才粗心的。”
孩子的母亲摸了摸自己孩子的脸蛋,眼里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声音里还残存着后怕,听起来有明显的颤抖:
“不论怎么样,白医生说了,孩子的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当时那个手术他说只有你能做,多亏你拖着断腿也跑了过来。”
夏星冉立刻抬头,一脸诧异的望向白墨琰。
白墨琰松松靠在临窗的墙边,透过窗的,淡雅如雾的阳光将他整个人包裹。纯白朦胧的光晕落在他温润如玉的身体周围,美好的不似凡间人。
白墨琰见夏星冉在凝视着他,嘴角露出一抹明了的笑,整个人的眉宇都柔软了几分,让人很有安全感。
夏星冉还未来得及说出真相,孩子的父母起身,挡住夏星冉的视线,一起开口道:“谁家里没个事呢,夏医生身体没恢复我们也看见了。最重要的是孩子没事,而且……”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眼里有满满的感动:“况且,夏医生刚刚那样的诚恳,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一次就当功过相抵了吧。”
夏星冉顿时错愕的怔住,她本是抱着慷慨赴死的心态来的,如今这样大团圆的结局,她准备好的一车子的话一句也用不上了。
白墨琰见夏星冉一脸的窘迫,又深知她牛心左性的驴脾气,起身从窗户处离开,流露出令人信任的温和之色,对家长道:“多谢两位宽宏大量。孩子的事我会全程跟着,你们放心。”
说话间他已走到夏星冉身边,搂着夏星冉的肩膀轻轻点头致意道:“那我先带夏医生去做个检查,失陪了。”
家长感激的点了点头,白墨琰转身,手掌一路往下牵住了夏星冉冰凉濡湿的手。
果不其然,还没走两步,夏星冉就停住了。她将头低着,长长的睫毛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她像小时候每一次犯错被白墨琰救下那般,紧紧拽住他的衣角,嗫嚅道:“谢谢你,墨琰哥。”
“不过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我自己的问题。这样子解决了,我到底有些心不安。”两三秒后,夏星冉重新抬起头,眼里写满了愧疚和自责:“对不起,墨琰哥,我又害你骗人了。”
白墨琰弯下腰,揉了揉夏星冉的头,无奈的习以为常的笑了笑,眼神中满是宠溺:“我只要你没事就好。”
“况且,我也不算完全骗人,毕竟手术确实是你做的呀。”白墨琰轻轻浅浅的微微笑着,如池中迎凤莲,如清夜皎明月,确是好看极了。
夏星冉被他安慰的心里好受了一些,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可仔细一看,那黑亮的双眸中明显笼着一层雾气。
“好了好了。听话,你这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倒霉身体先去做个检查好不好。”白墨琰目光如水,眼里盈满了心疼。
夏星冉抬手擦了擦额头的血迹,点了点头,跟着白墨琰往ct室走去。
苏绾绾看着相谈甚欢,并排而走的两人,一股更强烈的妒忌涌上心头,心中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噬,只听“砰”地一声,苏绾绾一拳狠狠砸在了身侧的墙上。
……
确定夏星冉只是皮外伤后,白墨琰松了一口气。回到清创室后,他让夏星冉坐着,自己亲自给她处理伤口。
“我自己对着镜子就能来,也不是多严重的伤,就不麻烦墨琰哥了。”夏星冉不好意思再麻烦白墨琰,伸手抢过药瓶就准备自己来。
一双大手立刻覆盖在了她的手背上,白墨琰低沉幽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别动,我来。”
这声音不似刚刚那般暖,夏星冉不自觉打了个寒战,有些心虚的抽掉手,任由白墨琰替她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