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章老夫人入宫去见太后,不知说了什么,但灰头土脸的出了宫,而且就在刚刚,连她的一品诰命封号都给收走了。”郭庆道。
“那多半,又是说要将原丞相夫人除名之事了。”魏卿卿想起章老夫人,眼神凉凉的,自己在丞相府这么多年,她是不肯承认,还是根本完全不知道,她那一品的诰封,并非全是她的好儿子给她求来。而是自己拿了太后本要给自己的诰封换来的呢?
“郭大侠这几日在京城闷不闷,想不想出门走走?”
魏卿卿眼神一闪,笑眯眯问郭庆。
郭庆一瞧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又打起什么「好主意」了:“说吧。”
“离京城百里之地,有一个牛家村,村子里有一户姓章的人家,是在村子里教书的,那姓章的男人前两年应该已经死了,留下个眼半瞎的媳妇和一个大龄待嫁的女儿。”魏卿卿微笑。
“章?莫非是那章老夫人的亲眷?”
“同姓而已,不过……”魏卿卿低语吩咐了几句,郭庆听罢,便是他这样走南闯北的江洋大盗,也忍不住对魏卿卿翘起大拇指:“狠还是你狠,得亏你是个内宅妇人,你要是去江湖上走一遭,怕是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郭大侠夸奖了。”魏卿卿半点以为忤,自然的当做是夸奖应下,负手踱着步子愉快的去前院吃晚饭了。
饭桌上,大家恭贺着魏虎能去参加武举人比试了,魏青山也不断的感激着葛老,唯独魏浔静默的坐在一旁,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
魏卿卿担心他喝醉了,提醒了他一句,魏浔果真放下了酒杯,低着头语气轻轻的问魏卿卿:“小妹,你是不是一早就看穿了京城的这些人和事?”
魏卿卿心底咯噔一下:“大哥为何这样说?”
“二弟是因为你,才能拜葛老这样的人物为师,才能这么早踏上武举人的路子。”
“是二哥自己得了师父喜欢……”
“今儿一早我见到祝大学士了。”魏浔苦笑着看向魏卿卿:“他问了我下半年秋试的事。还问我要不要去祝家替他打理书库,他得空也可以指点我一二。小妹,祝家跟我们唯一的关系,就只有你和祝小姐。”
魏卿卿看他如此,没有再掩饰。
魏浔见状,知道自己猜对了,才轻轻叹了口气:“还有方子蛟,我一开始就知道他接近我不怀好意。”
魏卿卿有些惊讶:“大哥竟知道?”
“我有自知之明,我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他何必对我鞍前马后?他是冲着国公府的容二爷来的。”
魏浔忍不住又拿起酒杯,但想了想还是放下了,笑看着魏卿卿:“小妹,大哥不笨,你放心,这些事大哥心里都有分寸的,大哥只是在想……要是曾经的小妹,她肯定什么都不明白。只会躲在我身后哭,让我保护她。”
魏卿卿目光滞了滞,魏浔仰着头咽下眼底的湿润,只看着傻乐的二弟和难得高兴到满脸通红的父亲,跟魏卿卿道:“小妹,大哥会保护好你们的。”
魏卿卿不知道他这话是对自己说的,还是曾经的魏小姐说的,或许,是魏小姐吧……
她看着开始跟魏虎一起喝酒的魏浔,寻了个借口便退了出来。
月亮拨开乌云出来了,清冷的月光洒落在屋檐上,像是渡上了一层银霜,漂亮极了。
“喝点酒?”
刚低头数着一块块青石板回到小院,魏卿卿就听到了容彻的声音。
魏卿卿侧目,看着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兀自饮酒的容彻,髻松松挽着,银灰色的衣襟也松松垮垮的,看起来像是刚沐浴出来的一般,尤其是他轮廓分明的下巴顺着修长脖颈上那凸起的喉结,甘醇的酒一咽下去,喉结便要动一下,朦胧夜色下,这老男人竟分外诱人。
“二爷还有几日娶我回去?”魏卿卿停下脚步,笑问他。
容彻握着酒杯的手指明显僵了一下,抬眸看她,分明才从热闹的家宴上过来,却孤寂的像是暗夜里的一个影子。
“卿卿想几日?”
“十日吧,够了吗?”魏卿卿问。
容彻放下酒盏,微笑:“够了。”
“那好,我等二爷的花轿来。”魏卿卿说罢,就转身回房去了,容彻没有追上去,只静坐片刻,吩咐身边小厮:“立即去办。”
“是。”小厮说罢,又担心的看了看容彻:“那二爷今晚就守在这儿吗?那赫连紫风的人虽在外面,但不一定就能闯进来。您内伤未愈,还是……”
容彻凉凉扫了他一眼,小厮赶忙闭上嘴扭头去办事了。
容彻只细细想着魏卿卿的事,片刻,便有人来,将魏浔晚上跟魏卿卿说的话完全复述了一遍。
“爷,这魏家大公子似乎很聪明,也有野心。”来人又将这段时间魏浔暗自结交各方士子的事说了:“而且他答应了祝大学士的邀请,如此看来,此人并非跟魏青山一样是个宁折不弯的,反而有几分圆滑和手段。”
“他有野心也好,既如此,安排闫先生跟他见面吧。”容彻吩咐完,便察觉到了院子周围异常的气息,目光微凛,身上强大的气息也散了出来。
院墙外,一身黑衣人的人看着那只端坐院中便令人胆寒男人,犹豫了一下。带着人撤退了。
回到不见光的房间里,黑衣人才取下面纱,看着攀西坐在冰制寒床上调息的赫连紫风,回了话:“看来她对容彻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