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喝了酒,他们接吻,第二天这段记忆也跟随酒精被萧席代谢掉了,只有喻沐杨一个人念念不忘。
不公平。
凭什么他可以不负责任,凭什么他可以什么都不记得?
不记得的话,干嘛要吻他,夸他戴耳钉的样子很好看?
萧席一点也不明白,他随口的一句表扬会在喻沐杨的世界里掀起怎样的波澜,更别提他的亲吻。
那是喻沐杨尝到的最甜美最柔软的东西,他前所未有的,头晕目眩的,想要好好珍藏的触感记忆。
可是,萧席什么都不记得。
想到这里,喻沐杨又开始觉得憋屈。可不能否认的是,他也会庆幸萧席什么都不记得,这样就没有尴尬与介怀。
他不用向萧席解释自己为什么要主动亲他,萧席也不用跟他解释他又为什么要亲自己。
能为什么呢?还能是因为喜欢吗?
喻沐杨哼了一声,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放下来,另一只手借力推了一把萧席的后腰,直接把他扔在沙上。
一声闷响过后,萧席也闷闷地吭一声,别扭地翻了个身,转过来看着他。
“喻沐杨,我有点奇怪……”萧席的脸颊红得很明显,客厅没开灯,仅凭窗外的月光与路灯都能将他脸上不自然的绯红照亮。
他半阖着眼睛,扯了扯箍在领口的领带,扯了几次都没扯开,反而更紧了。喻沐杨站在沙边上,见证萧席逐渐失去耐心。
“……”喻沐杨无奈地蹲下来,拍开萧席的手,“我来吧。”
领带被顺利取下,萧席看起来终于不那么烦躁了,瞪大眼睛看着喻沐杨。
喻沐杨抿抿唇,很不习惯萧席这样直勾勾的视线。况且萧席相貌英俊,这一点是不会因为喝醉而改变的。
正相反,醉酒后的萧席不像往常那样盛气凌人,眼睛里有迷茫,头也随性自如地凌乱着,给这个人注入了特别的生机。喻沐杨想起刚才听祁明轩说“高岭之花坠下神坛”……
他轻笑。祁明轩错了,高岭之花是不会坠落神坛的。高岭之花站在哪里,哪里就是俊顶绝巅。萧席只要还是萧席,就永远是喻沐杨够不到的一轮清月,永远都高不可攀。
“还有哪里难受?”喻沐杨蹲在萧席身边,两只手规矩地放在沙边缘,问萧席,“想和温水还是冰水?想不想吐?”
萧席摆摆手,闭上眼睛,好半天都没出声。喻沐杨以为他睡了,正想回房给他拿床薄被,刚起身手腕就被握住,攥紧,一股不容抗衡的力量将他往沙上拽。
嘭€€€€又一声闷响。
海绵坐垫向下受力,又向上蓬起,沙上叠在一起的两个身体晃了晃。
很近。隔着夏日薄衣,他们俩高热的体温势均力敌。
烫到不可思议的皮肤之下,是兴奋奔腾的血液和两颗惴惴跳动的心。
空气很安静,静得仿佛能听到漂浮着的尘埃蜷起舞蹈的声音,能听到月光落进窗口,能听到床头那株淡粉的植物,孤芳自赏的叹息。
喻沐杨的世界像花一样绽放然后合拢,如此往复。理智告诉他要赶快起身,要生气,要质问……可本能却哼着一支轻快的旋律,将他和萧席黏合再黏合,加固三百层胶水,丢掉手表,废弃时间,门窗都封起来,只留一个缝隙,将萧席完完整整地塞进他的小世界里。
他们再也不出来了,他们被封存在一个叫做“爱”的纪年里。这一年是他们相爱的元年,他们要爱满一百年,否则就会凄惨死去。
如果真是那样,该有多好……
理性逐渐战胜私欲,喻沐杨知道自己应该起来了,萧席不喜欢他,所有的这些幻想都没有意义。
逐渐找回平衡,他的一只手掌撑在沙上,沉默地起身。可腰间突然一紧,不知不觉环在他腰上的手,将他重新按回刚才的怀抱。
“小动物一样……”萧席的嘴埋在喻沐杨的肩窝。隔着一层布料,他的左边锁骨仿佛被不断亲吻。
喻沐杨简直要被萧席弄晕了,过了好久才找回些理智,喑哑声反驳,“什么小动物能有我这么沉,搞笑。”
萧席笑了一声,声音都戳进喻沐杨的皮肤里,“也是哦,都怪我没有抱过小动物,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