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沐杨不自在地撇嘴,“那你还说。”
他想起身,可萧席抱得实在太紧了。后来萧席移了移脑袋,和喻沐杨交颈,嘴唇距离他的腺体仅有半寸。
喻沐杨恶趣味地想,以后该在客厅里装个监控,每次萧席酒醒了就让他亲眼看看自己做了多少荒唐事……
但一想到有可能会因此失去萧席,喻沐杨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妈不让我养小动物,我也不敢养。”萧席说。
“为什么不敢,你怕他们吗?”喻沐杨来了兴趣,“猫啊,狗啊,都会怕吗?”
“不是怕……也是怕吧。你这么说会显得我有点没用。”萧席闷闷地说。
喻沐杨腹诽,喝醉了还这么在意面子。
他拍了拍萧席的肩膀,示意他自己要起身,萧席可能没有意识到他们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有多,像一对真正的爱人。
可醉酒后的萧席着实反常,根本没有松手的意思。喻沐杨越是想走,他就抱得越紧,让喻沐杨怀疑他失了智。
“怕什么?”喻沐杨的身体很热,出了些汗,极力让自己显得更云淡风轻一些,他玩笑着,“只要你去惹他们,小动物一般不会主动咬人。”
萧席将喻沐杨,连同他的忐忑不安,暗自欣喜,汗水,心跳,巧克力香,和衬衣上干干净净的薄荷香,全都按进怀里。
“我就是担心,自己会在无意之间伤害他们。我怕我让他们痛苦的时候,自己却浑然不觉。”
萧席的话似是而非,引得喻沐杨好奇,问他:“为什么这么想?”
“好久以前的一件事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记得这么清楚。”
萧席跟喻沐杨分享了一个故事,关于他自己的故事。
高三那年,他得到了海外名校的面试机会,准备了半个月,在妈妈的陪同下前往机场。
那会儿还是凌晨,一切都雾蒙蒙的。司机开车碾过了什么,软乎乎的,后座上似睡非睡的萧席依稀听到一声哀叫。
“那是什么?”萧席问。
司机头都没回,“小狗或者小猫吧,流浪的,等会清洁工上班了就会处理。”
副座上的妈妈看了眼时间,“尽量提前两个半小时到机场吧,最好让萧席在上飞机前吃完早餐,还有二十分钟。”
感受到压力,司机扫了眼高悬于道路侧方的一闪而过的路牌,逐渐提,“好的,一定能赶到的。”
那天他们确实按时抵达机场,萧席也在上飞机前吃完了早餐。后来他登机下机,面试睡觉,又飞回国内。
被车轮碾过的生命一直躺在他的心上,血液是冰冷的,他认为是自己杀死了那只猫或狗,他认为自己的漠然伤害了很多东西,而他什么都不知道。
故事讲完了,房间里又是一片静默。
萧席从没讲过这件事,这种事情说出来总显得矫情和脆弱,不值一提。可既然喻沐杨问了,他就说了。
还有一个原因,讲一个故事的话,喻沐杨就会在他的怀里多躺一个故事的时间。可惜萧席的生活确实乏善可陈,这个无聊的故事讲完了,他想不出还有任何其他无聊的故事可以分享,好理所应当地延长这份亲密。
可没想到,喻沐杨只是支起上身,认真地看向他。
他用衬衣的袖口蹭掉萧席脸上的湿润,声音比巧克力还甜,比任何一个美梦都轻。
“没关系,不是你的错,萧席,”喻沐杨说,“真的真的没关系。”
起先不可置信,后来现连最孤独的感受都能被理解,被共情,有人陪着他一起落泪。
萧席紧紧拥抱喻沐杨,轻柔地摘掉他的阻隔贴,让omega的信息素充盈自己的全身。
扎在他心上的刺,躺在他心里的尸体,歉疚,恐惧,无所适从的恻隐与悲悯,全部因为一个拥抱,因为巧克力香气慢慢化解。
酒精作用的世界是温热的,柔软的,天地混沌周转,只有怀里的身体是真真实实地存在着的,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