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按著的那隻大手紋絲不動,許程楠咽了口唾沫,潤了潤發?乾的喉嚨,想要曲線救國?,他?強打精神道:「他?已經不舒服了,我?要帶他?去醫院看下,這樣下去會出事的!」
「嘿,看什?麼醫生嘛。」後面有個二流子打扮的人嬉皮笑臉道,「兄弟們最會看這個了,身經百戰不是嗎。」他?的眼神透著邪性?,滿是不懷好?意的笑。
隨即一片鬨笑,有人又扯起了嗓子,怪聲怪氣道:「就是,藥到病除哦~」
這個「藥」,自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許程楠的眼眶泛紅,他?的心都?要從喉嚨口躍出了,只抿著唇一言不發?,竭力扯著門?。出路卻在那人的阻止下,分毫不動。
他?都?要絕望了,此時卻聽見後面傳來了一聲嗤笑:「讓他?們走唄……」
是為的鐘之擎,還不等許程楠鬆一口氣,只見鍾家大少從沙發?上起身,他?踱著步子慢慢走來,就像是獵人在玩弄掉入陷阱的獵物。
「我?們玩個遊戲吧。」他?興致勃勃地撫掌道,「我?讓你們出去,這一路上只要有人幫你們,就可以?走。但是如果到門?口還沒跑掉,我?就讓人把你們拖回來。」
許程楠的腦子嗡嗡作響,他?甚至不敢回頭看一眼那張油膩的臉,只能梗著脖子胡亂點頭。
只要能出去。他?眸里燃起了希望的光。只要有人能幫他?們打個電話、說一句話。
這仿佛是穩賺不賠的買賣,但許程楠過?於天真,他?徹底忽略了身後豺狼們滿是惡意的獰笑。
跑吧跑吧,小羊羔怎麼能跑出狼窩虎穴呢。
這是一場慘無人道的圍獵,面前的壯漢讓開了路,他?雙手抱胸,眼底全然嗤笑,冷眼看著怯懦的羔羊緊緊依偎著,竭盡全力向著門?外奔去。
但同伴的身軀太過?沉重,感覺到身旁人腳步踉蹌,許程楠死死咬著下唇。身後傳來了踢踢踏踏的步伐聲,那是惡狼們虎視眈眈地追蹤而來。
他?的心幾乎要從嗓子眼跳出,隱約甚至能感受到胃裡翻騰的苦汁。
腳下是綿軟的深紅金紋地毯,每一步就像踩在了鮮血浸透的沼澤之中,許程楠深一腳淺一腳地拖著同伴踏上逃亡之路。
「楠、楠楠。」同伴在他?的耳邊喘息,「你別管我?了,先跑出去。」
許程楠沒有說話,還是固執地架著他?的胳膊。
「你先跑出去,然後報警來找我?……」同伴的臉上血色褪去,開始變得蒼白,他?囁嚅著,想要推開許程楠。
不可否認,在那個瞬間,許程楠曾有一刻的動搖。
他?想,如果我?拋下他?,也?許就能跑出去,就能打電話求救——我?爸,我?爸一定能找到辦法救他?們。
他?握著同伴的手微微鬆了勁兒,魔鬼正?在誘騙他?飲下甘甜的鴆酒。
可下一刻,還不等他?思想鬥爭結束,絕境中就出現了轉機!
長長的走廊中,一扇門?驟然打開。
就像是被籠罩在即將窒息的玻璃罩,勁爆的音樂霎時擊碎了屏障,傳來了微弱的曙光——許程楠大口呼吸著鮮的空氣,他?倉皇地向前加快步伐,眼中幾乎蓄起了淚。
一個男人從包廂里出來,他?似乎只是想來抽支煙,正?熟練地掏著煙盒,一抬眼就看見烏泱泱一群人站在走廊盡頭。
男人愣住了,他?看見面前兩名青年踉蹌地沖了過?來,其中一人扯住了他?的外套,幾乎哽咽地懇求道。
「救救我?們!」許程楠聲音都?要說啞了,他?眼眶通紅,顫聲乞求道,「麻煩幫我?們報警!」
被扯住衣衫的男人猶豫著,他?下意識想要伸手去掏手機,下一刻,身邊就不知不覺地圍了一圈不好?惹的男人。
「喂,膽兒還挺肥。」一個身材魁梧的紋身男摸著下巴,似笑非笑道,「哥幾個只是在玩遊戲,怎麼,你也?想參與下?」
「哈哈哈……」周圍的人饒有興地笑了起來。
「可以?啊,人越多越好?!」有人怪聲起鬨著,「鍾少,你說是吧。」
被簇擁在中間的鐘家大少露出意味不明的笑,他?的眼神讓人難受,從那人的臉上掃了一圈,就像是濕膩的毒蛇蠕過?,留下了粘稠骯髒的痕跡。
男人膽顫地收回了手,怯懦道歉:「不好?意思……」
「手、手機沒電了,你要不問下其他?人?」
許程楠啞口無言,他?還在怔愣中,手中的衣擺就被慌張抽走,隨即,那道求生的門?開了又關,將可憐的羔羊鎖在了外面。
門?外,許程楠已經滿身冷汗,身後的襯衫濕漉漉地貼著脊背,空調的風一吹,就像是千萬隻螞蟻啃噬著,寒意幾乎要滲入骨髓。
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在衣擺上擦了擦手心沁出的冷汗,在眾人的鬨笑聲中,繼續埋頭往前走去。
領頭的鐘之擎遞了個眼神,其中一個小弟便心領神會地點點頭,他?悄然退出了隊伍,轉頭就敲開了方才的門?——
保不齊那人會不會背地裡偷偷整出么蛾子,由於吃過?這種暗虧,鍾家花了不少心思才堵住了當事人的嘴,所以?現在他?們做事,往往都?滴水不漏了。
這群人無法無天的根本,就在於他?們能夠將不妙的苗頭,及時扼殺在萌芽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