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眠哥?」向北一在長久的茫然後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不確定地喊了一聲。他是在做夢嗎?幻境?
但那人說話了,不是幻境。
「北一?」陳祈眠比向北一還要懵,說見鬼都不過如此。
向北一怎麼會在這?他不是在y國嗎?怎麼會……陳祈眠迷茫的目光在向北一身上掃視了一圈,最後皺起眉。
頭髮長長了,慵懶地束在後腦勺。但身上T恤領邊已經有些變形,肩膀處還起了毛。
胳膊有幾條劃痕現在已經結痂,手臂上相比於以前多了一層薄肌。隨意挽起褲子露出來的雙腿上也有一些細小的疤痕、蚊子包。
整個人看上去氣色健康,但同時也有一些讓陳祈眠感到十分陌生的……痞。
而最讓陳祈眠無法理解的是,他腳下踩著的是一雙拖鞋。居家拖鞋,鞋邊有磨損,看上去穿的時間已經不短。
要不是向北一先喊了句「眠哥」,陳祈眠都不敢相信眼前這人真是向北一。
陳祈眠心裡想了很多種向北一以這副模樣出現在這裡的原因,甚至想他是不是被山賊給綁在這的。
「你……你怎麼會在這?」陳祈眠走上前。
向北一還在懵,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只能反問一句:「眠哥怎麼會來這?」
陳祈眠五天前從別墅離開後心情就一直很複雜,最後選擇隨處走走來散心,最後就到了山外的小鎮。結果昨天寒珒那瘟神又追了過來,他暫時不想見那人,所以今早甩掉寒珒後就讓小導遊帶他找個清靜的地方躲兩天。於是就到這了……
「……我散心,導遊小趙說著清淨,我就來了。」陳祈眠說著側了側身。
那導遊是個二十出頭的小伙,似乎有些怕狗,正緊張地和狂叫的小狗對視。
向北一心鈴還是不免響了一下,「小趙是本地人嗎?」
「是的,我以前是這個村的,後來搬遷走了。」
向北一鬆了一口氣,和陳祈眠解釋:「我……我在這一段時間了,我也是……散心,找靈感。」他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要撒謊。
陳祈眠看著他手臂上的疤,潛意識裡不願相信向北一這個解釋,但從向北一是作家的角度出發,這個邏輯又可以理解。所以陳祈眠勉強接受這個說法。
「眠哥先進來坐會兒。」向北一捏了捏手心又解釋道:「這是我房東家。」
向北一抱走小狗,帶著兩人進屋。
從小鎮過來上山又下山,邊木他們要走三小時。向北一邊倒水邊估計他們這一上午都在路上了。
只是為什麼這麼巧……
「先喝點水,家裡沒人喝茶,所以沒有備茶葉。」向北一把兩個一次性水杯遞過去。其實是茶葉邊木都拿去賣了。
陳祈眠進屋後看著向北一輕車熟路輕鬆自如地拿水杯倒水,就覺得奇怪,這會兒又敏銳地聽到他話里的那個『家』,心裡的那股怪異感愈發重了起來,「北一在這呆多久了。」
「有一陣了,這裡確實清淨,呆著很舒服就一直沒走。」
陳祈眠想問:是你自己一個人嗎?但也不好沒見著人就斷定寒邃不在這。所以到底也沒問出口。
向北一把水杯放到陳祈眠和小趙面前,「路上很累吧?」
「還好還好,謝謝。」小趙有些拘謹地接過水杯。
但陳祈眠在目光掠過向北一食指上的刀疤和虎口的繭時頓了頓,最終還是問:「寒總也在嗎?」
時隔一年,聽到那個人的代稱,向北一還是沒忍住恍惚。他短暫的呆滯一瞬又恢復正常,「不在,他忙著,先走了,我自己再呆一段。」
他回答的自然,叫陳祈眠找不出可懷疑的縫隙。陳祈眠捧過水杯,目光在這棟破舊的小木屋裡打量。
木屋裡的一切和向北一都仿似已經形成了一種默契,雖然向北一看上去和這裡還是格格不入,但這裡的一切在長時間的磨合下,最終巧妙地接受了他。
長時間、自己……這兩個詞讓陳祈眠終於知道剛才為什麼不願相信向北一的解釋。
在他的認知里,寒邃那個人,不可能任由向北一獨自長期呆在這個沒有交通,極其封閉,上三下山都需要四五個小時、網絡還奇差無比的地方,甚至手上長了老繭,身上還添了那麼多疤。
「我看小趙剛才背著個很大的包,怎麼不帶進來?」向北一問。
小趙還沒來得及回答,門外傳來邊木奶奶的聲音,「北一啊,這怎麼有個大包哦?」
小趙放下水杯解釋:「是帳篷和一些乾糧還有洗漱用品,就放門外了。」
「房東奶奶。」向北一和他們兩介紹,「我出去看看,你們坐。」
門外,邊木奶奶彎著腰仔細瞅那包,向北一走過去:「奶奶,我朋友好巧來這散心,人在裡面,包就放外面了。」
「哎喲,北一來朋友了啊?這好啊!」邊木奶奶拍手道:「把包也帶進去,不放外面,奶奶給你們做飯吃!」
向北一也正有此意,於是提著包進去,邊木奶奶邊走又突然回過頭,笑得眯眼問:「男的還是女的朋友哦?」
「男的。」
奶奶似乎還覺得有些可惜,進屋做午飯,倒不再問了。
邊木奶奶心熱,聽說陳祈眠他們要搭帳篷,當即讓他們留宿家裡。雖然沒有多餘的床,但帳篷搭在屋裡總比屋外好。陳祈眠欣然接受這個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