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赵延卿若不允许,我恐怕连房门都出不去。
很快,我便用极为拙劣的画技写好一封信。
以画代字,是我与李肃独有的交流,倘若旁人冒充,
必然会看不懂,更莫要说是回信了。
写完信,我又取来纱布,重新替赵延卿包扎伤口。
大抵是流血太多,赵延卿的面色颇为苍白,神色更是萎靡颓败。
分明没受多重的伤,偏叫他装得像是病入膏肓。
替赵延卿缠好最后一层纱布,我重重将他的手搁回桌上,又把叠好的书信递过去,忍不住开口道。
“赵延卿,你想死没人拦着你,但我劳烦你,莫要弄出这样大的动静来,更别惹得江玉和李嬷嬷都跑到我跟前念叨。”
“我,真的不吃这套。”
“那你告诉我,你吃哪套?”
“……”
我顿时噎住。
“阿真,我没有同你使苦肉计。”
空气凝固片刻,赵延卿打破了沉默。
他淡笑了声,染着血丝的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看着我道,“我又不是傻子,使了那么几回都没用,我还使啊?”
“行了,我去送信,还得去县衙走一趟。”
“顺道去驿馆找薛南音赔钱。”
“你若想出去逛逛,可以同去。”
赵延卿眉眼含笑,言语温润和善,眼神里看不到半许锋芒。
仿佛方才那个被阴郁颓败包裹的人不是他。
他,是真的很善于伪装。
我心中嘲讽,却没再说什么,只默默跟上了他的步伐。
一路踏出院门,赵延卿先是传来管家送信,又吩咐江玉取来两份账单,一份是薛南音的,一份则是杨三旺夫妇的,两份皆是作得十分细致,从古董花瓶到梨花木椅,再到茶碗
瓷器,一项一项的,列得叫人找不出半分错处。
薛南音需要赔约莫五百两白银,杨三旺夫妇则是得赔两千两。
这样的数目,简直是要了杨三旺夫妇的命。
但当我再见到杨三旺和刘氏时,他们却显得极为精神。
尤其是刘氏,见到我和赵延卿,她半点没有惧怕,反而插着腰走过来,满脸恶意的打量我。
赵延卿蹙了蹙眉,将我揽到了身后,冷眼扫过他们,沉声问道。
“杨三旺,刘氏,可想好了?”
“是交代还是赔偿?”
“赔偿?交代?你可做梦去吧!”
刘氏冷哼了声,一屁股坐到地上,又白了眼身侧稍显心虚的杨三旺,不屑的笑道,“你昨日那些话也就吓吓我家老杨这样的读书人,老娘我可不怕你!”
“我昨夜找人打听过了,你家中那些个玩意儿,根本不值那个钱,顶多二两银子,你却要二千两。”
“那是讹诈!”
“而且我也晓得你是啥身份,你不就是当今容王?皇室子弟,仗着身份强抢民女,欺压良民,这要是传到陛下跟前,容王殿下,您这仕途还要是不要了?”
刘氏满脸无赖,话说到最后,索性变成了威胁,一副洋洋得意的嘴脸,未等赵延卿作答,又扬起眉朝他道,“赵延卿,你好歹是个王爷,怎的也不至于为了不负责而讹诈我们这些个平头老百姓吧。”
“我杨家也是厚道人家,只要你答应休了明真,娶我家芸芸为正妃
,这件事儿,我们老两口就不计较了。”